「不是，什麼情況？你在哪兒？」

「我能在哪兒？」江燁聲音很低，似乎忍著怒意，又強行微笑著，「你最好自己開門接待一下你的好朋友。」

宋予遲聽著江燁近乎咬牙切齒的聲音，茫然地穿了拖鞋就去開門，一開門，他就傻眼了——門口站著的居然是袁無意？！

袁無意身後是透露著危險氣息的江燁。

「不是，袁無意……你、你怎麼……？？？」宋予遲撓了撓腦袋，臉色比吃了苦瓜還要難看，「不是，哥們……你怎麼知道的這地方的？？？」

袁無意回頭看了一眼江燁，無辜的眼睛裡還閃著光點：「啊，予遲哥，我不知道你有客人……我、我就是……」

宋予遲還捏著門把手，他越過袁無意跟江燁對視一眼，眉中間擠成了「川」字，「啊，對……客人，我找我朋友吃夜宵來著……是吧！哥們！」宋予遲提升聲音，沖江燁笑了笑。

江燁抿著嘴，看上去不喜不怒，他眯了眯眼睛，臉上出現了常年保持的職業微笑，「噢，對，你也太不厚道了，沒說還有一個人啊。」

江燁這樣的配合，在宋予遲意料之中，他就知道，江燁在外人面前永遠友好，並給足了大家面子，不會讓任何一個人難堪。

「啊，這樣啊——」袁無意笑得人畜無害，他往前幾步，湊到了門框邊，「那我請你們吧！是點外賣嗎？」

宋予遲抬頭看了看江燁瞬間陰沉下去的臉，立即假笑道：「誒誒，我看都十點二十了，店鋪都打烊了吧……哎喲，我這哥們來的太晚了——」宋予遲擋住袁無意，還靠著門框擺了個posture，「誒，咱改天再約啊！」宋予遲對江燁揮了揮手，笑得不太自然。

「啊，抱歉了予遲哥，我不知道……」

「沒事兒，你要是也吃夜宵的話改天我請你啊！嘿嘿——我這地兒是私人住址……是蘭青姐告訴你的？」

言歸正傳，宋予遲保持著微笑，友好地看著袁無意。

「啊……是……」

「啊哈，蘭青姐告訴你的啊……」宋予遲樂呵呵地說著，「那你應該去瀾灣去啊，而不是，這兒。嗯？」

袁無意一驚，不由自主地抓緊了外套：「啊……那個……」

「你跟著我來的？」

站在袁無意身後的江燁看著袁無意的背影，心裡默念著「冷靜冷靜冷靜」，他拎著公文包，一言不發。

前後為難的袁無意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他不敢看宋予遲的眼睛，低下了頭。

空氣中悠然升騰的味道讓江燁皺眉，這味道似曾相識——不，不是似曾相識，這個味道跟他的信息素味道差不多。不過……現在飄起來的味道清淺，不太想泡開的白茶，而是類似溫水浸泡的白茶，香不足香，淺淺淡淡的。

不是他的信息素。

……是袁無意的。

江燁盯著袁無意，莫名的討厭又加深了一點。

「你別緊張啊，收收信息素哈。」宋予遲拍了拍袁無意的肩，道。

江燁沒宋予遲那麼好心，他幽幽開口，像是在斥責這個不速之客：「你應該知道，公然釋放信息素，違反了社會公約。」

「啊……抱歉……抱歉……」

袁無意可憐巴巴地抹了一下眼睛，那清淺的信息素彷彿春風拂面溫柔，不帶苦澀，不帶過度的醇厚，只可惜少了些香，顯得有些單薄。

江燁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同為Omega，袁無意帶著挑撥意味的信息素讓他十分排斥。

宋予遲的表情也變了，玩笑似的說：「你忘了我是Alpha？你不怕？」

袁無意有些驚慌：「失態了，抱歉……我、我……」

「我就算了，我朋友也是噢～你不怕他？」

袁無意這才意識到自己身後也站著一個形似Alpha的人。他回頭看了看江燁，連聲說了好幾個對不起。

「你是公眾人物啊？」江燁「友好」一笑，壓著內心的反感，強顏歡笑。

「嗯，你不認識我麼？啊，也是……」

江燁眨眨眼，內心：我為什麼要認識你？？？你以為你是誰啊？

「不早了，你……」江燁故意停下來，笑著看著手足無措的袁無意，「城裡還有計程車……」

他已經給袁無意台階了，下不下，袁無意自己決定。

「啊，噢，那我先走了……予遲哥，明天見了。」

袁無意悻悻地笑了笑，抬眼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宋予遲。

「慢走。」宋予遲揮揮手，親自按了電梯目送袁無意進了電梯。

電梯載著袁無意勻速下落。

江燁抬腿跨進屋子，宋予遲有氣無力地跟著他進了門。

換了鞋，還沒走出玄關，宋予遲就被江燁推到了牆角，脖子上冰涼的手讓宋予遲一激靈，倦意頓時少了不少。

「江、江燁，有話好好說……」

江燁咄咄逼人地掐著宋予遲的脖子，眼睛彷彿盯著獵物的野獸發著幽暗的光，「我有沒有說過，不許你的粉絲，找到這裡？」

「我也不知道他……」

「第幾次了？！」江燁咬牙切齒地盯著宋予遲，恨恨地說著，「你告訴我這是第幾次了？」

「……第三次。」

「那我**是不是又要搬？」

煩了，毀滅吧。

每次被粉絲找到住處，必然會碰上宋予遲的私生飯，如果被這些人看到了宋予遲和他，他倆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這不就是像那個四處逃竄、見不得光的陰溝老鼠嗎？

江燁甩開宋予遲，單手解開襯衫的第一顆扣子讓自己鬆口氣，他把包扔到書房的桌子上，脫去外套，拿上睡衣就進了浴室。

宋予遲頓了一下，靠著牆若有所思。

許久，他才從冗雜的思緒里回過神來。

兩人洗漱完畢，相對無言。

江燁什麼也沒說，關上燈拉上被子直接進入睡眠模式。

宋予遲猶豫半天，抱著自己的枕頭小心翼翼地蜷縮在大床的另一邊。

堆積的情緒湧出後，便是自我保護性的沉默。

黑暗中，一切平靜如水。

許久，宋予遲才翻了個身，低聲道：「明天我會跟他說清楚的，是我不小心……唉……後天我就不來了，我要去南城了，可能，年底也在那邊……」

話音落下，像是石子落入水中，只是泛起了幾圈漣漪，隨後便銷聲匿跡了。

卧室里很安靜，恍若無人。

宋予遲暗自嘆氣，躡手躡腳地靠近江燁，但沒敢動手動腳。

算了，不打擾了。

他明天還有課。

宋予遲閉著眼睛，思考著明天的措辭。想著想著，只感覺昏昏沉沉，意識時有時無。在意識朦朧之際，宋予遲感覺到有東西靠了過來，意識回籠，他才發現江燁在身前。

宋予遲沒有動，任江燁像個八爪魚一樣纏著他。

「睡著了？」江燁摸上宋予遲的唇，然後扒拉了一下劉海。宋予遲擁他入懷，這才說到：「快了。」

「去多久，沒有具體時間嗎？」

「最多三個月，我會按時回來的。」

呢喃一般的聲音落在江燁耳邊，江燁輕哼一聲，道：「那是袁無意吧？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也是你的粉絲？」

「同事。」

「哦。同事……那他的信息素，什麼意思？」

「不知道，反正，無感，可能是我已經標記過你了，所以對他的信息素沒什麼感覺。」

「哈……你無感，那我呢？」

「啊，委屈我的寶兒了……」宋予遲摸索到那溫柔的唇瓣，與之難捨難分。

「沒有下次了……」

「不信。你不就喜歡沾花惹草嗎？呵，我早該知道的……」

宋予遲淡淡一笑，抱緊了三分，道：「你愛信不信……」那難以宣之於口的幾個字藏在含糊不清的聲音里，聲音很小，但江燁還是聽到了。

這又是一次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