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房間里，宋予遲昏昏沉沉地半躺在床上，腦子裡一片混亂。

以前他也喝醉過，是在哪兒來著？嗷，汀蘭園。

酒精迫害著神經，宋予遲翻了個身，滾上了大床。沒了自主意識的控制，他的信息素便開始四處遊盪。

木棉把房間的空調打開，剛準備退出時就愣住了。

房間里並沒有香水或者是香薰，那這個味道……

木棉好奇地探頭，發現宋予遲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好像是睡著了。他靠近宋予遲，那烏木沉香的香味慢慢變得濃厚。

木棉一驚，反應過來這個味道源自宋予遲的信息素。

木棉試著戳了戳宋予遲的胳膊，想告訴他控制控制他的信息素，沒想到宋予遲還是一動不動。

戳不行，那喊一聲吧……木棉小心翼翼地叫道：「先生？」木棉還沒喊第二句，宋予遲就不耐煩的換了個姿勢，朝一邊躺著去了。

木棉頓了一下，嘆了口氣，他輕輕拍了拍宋予遲的胳膊，試圖讓他恢復一點意識，然而他也沒料到宋予遲會突然拉住他，嘴裡還嘀咕著什麼。

木棉沒有站穩，一不小心就跌在了宋予遲身前。

「江……」

木棉眨眨眼，不安地問：「您是想喝薑湯？」

宋予遲沒有理他，剛準備撈起這個人，手指便像過電一般放開了木棉。他倏地睜開眼睛，警惕地瞪著這個對他來說的不速之客，幾乎是一瞬間，他心中有個聲音告訴他這個重量不太對勁，同時他捕獲到的信息素也不是白茶……

這個信息素，甜得發膩，不太對……

彷彿是本能反應，宋予遲鬆開木棉，快速地坐了起來，由於速度太快，腦子裡嗡嗡作響，他盤著腿揉了揉眉心，迫令自己清醒過來，緩了幾秒，他怔怔地瞪著木棉，冷聲問道：「你是誰？」

「啊，先生……」木棉趕緊站好，局促不安地回應道。他收斂住自己的信息素，眼裡醞釀著緊張的淚水。

宋予遲擰著眉，有些訝異：「你不是那個，陳老闆的Omega麼？」

「抱歉，先生您喝多了，正好我碰上了您……」

「哦，明白了——」宋予遲打斷木棉的話，拍了拍腦門，「嘖……你出去吧，我這個……得緩緩……」

「哦對了先生，您——信息素——」

宋予遲一愣，立即反應了過來。「不好意思。影響到你了。」

「啊，沒，沒有，您的信息素並沒有影響到我。」

宋予遲還是有點暈乎，他點點頭，擺了擺手又躺了下去。他當然知道他的信息素不會對Omega造成太大的影響，畢竟標記過o的Alpha的信息素對其他o的信息素產生不了「共鳴」，只有特殊期時的信息素才可能對伴侶之外的歐米伽有刺激，平常的信息素……除非故意誘導，就很難對別人產生不太好的影響。

木棉有些緊張地走出了房間，剛踏出門，他就感覺到了莫名的壓力。他抬起頭，發現一個人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在裡面做什麼？」

木棉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回應這不溫不火的聲音：「啊……裡面那位是你的朋友吧，他好像喝多了……我正好碰見就扶他過來……」

木棉見過這個人，他看宋予遲的時候，這個人就坐在宋予遲的對面。

「那還真是巧。」

居高臨下看著木棉的正是江燁。

江燁的聲音沒有起伏，聽不出他是什麼心情，「你是陳老闆的情人吧？」

「……嗯……」他好直接。木棉咬著下唇，想著。

平日里的事實卻在此刻顯得輕浮，或許是「情人」這個詞太過直白，木棉顯得有些局促難安。

江燁輕哼，玩味地看著這個慌慌張張的Omega，木棉的表情在他眼中彷彿是小丑在販賣他為數不多的幽默。江燁彎下腰，壓低聲音在木棉耳邊輕聲說道：「那就專一一點啊。」

江燁輕鬆的語氣里似乎還帶著笑，木棉知道那種輕笑的含義——或許是不屑，或許是輕蔑，在江燁眼裡，他是那種並不光彩的人吧。

「不是，先生，誤會了……」

江燁神色一凝，像是聽到了冷笑話，他站直腰身，睥睨著木棉，道：「信息素我在門口都能聞到……我能誤會什麼呢？嗯？」

「不是的……是我不小心——」

「你確實是很可愛的Omega，陳老闆沒少花錢吧？學會知足，好嗎？」

木棉急得說不出話，支支吾吾了半天，無奈之下只好哭喪著臉與江燁大眼瞪小眼。

如果江燁不放過他，那他還得受他的精神折磨……相比之下，那位江先生就和氣多了啊……哎，誰讓alpha總是驕傲自大呢？

「你信息素純粹，還沒被陳老闆標記吧？你跟陳老闆多久了？」

江燁做了退步，雙手插兜後退幾步，沒準備和木棉周旋太久。

「四年……因為……他不止有我……」

江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問道：「陳老闆除了你，還有？」

「嗯。只是他今天有事兒……我才來的。」

「你一直看宋予遲——」江燁頓了頓，覺得木棉有些好笑，「是想找下一家？」

「我可以做很多事兒的，做飯洗衣……」

這次輪到江燁一臉懵了，心裡的話直接被說了出來：「所以你覺得Omega的作用就是，做這些瑣事？？」

「那……那還能做別的嗎……」

軟弱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江燁不得不凝神去聽。從木棉的話里，江燁明白了他為什麼想要離開陳老闆，剛剛的倨傲悄悄轉變成同情和憐憫，他看著這個唯唯諾諾的歐米伽，無奈地扯動嘴角笑了一下。

「難道Omega不能像alpha一樣去工作，去當領導者而非被領導者嗎，你——在陳老闆那兒就是洗衣做飯？？」

木棉面露難色，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還有遛狗。」

樓道的燈弱了一分，江燁的眼睛隱在陰影里，木棉也不知道江燁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是覺得自己不應該做這些麼？還是說，他也覺得這樣不太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