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煜撇下手機，咽完這口飯就撤走餐盤，他邊喝水邊搖動臂膀，剛剛在台下坐著睡覺總歸不舒坦，肌肉緊繃，等反應過來已是酸楚，「趙叔，我肩胛和脖子有點痛，應該是摔下時磕到了。」

他刻意不說睡歪脖子，要的就是揉肩服務，不過人長大了有些話就不好開口，他也不是愛撒嬌的性子，面上帶著哼聲的咧笑，讓趙振一眼看出他的心思，無奈著用指骨叩了一下他的額頭，「哪呢，剛剛檢查時可沒看到有外傷。」

「我哪知道，那是你們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盛煜解開病服衣扣，側著腦袋指著酸痛的部位，背對著桑遠赫給趙振檢查。

「沒有外傷，就是落枕了。」趙振捏了兩下，輕笑一聲給這不省心的故友之子捏肩，「老大不小了，做事沒一件讓人省心的，自己不著調，難不成還要你小孩跟著瞎鬧？路還長，凡事想清再做打算。」

趙振不避諱桑遠赫在場多嘴了幾句，或者一些話就是說給他聽的，畢竟他是盛煜肯放進病房的人，應該是知道真實情況，那正好能稍微勸勸盛煜。

桑遠赫的目光卻在盛煜半褪衣裳後，對上左肩的龍紋刺青，龍目炯炯有神，似乎是盤踞在那韜光養晦，亮相一刻震懾八方。他第一次見這條龍，是跟著盛煜去醫院換藥時，那段時間，盛煜心情極為不爽，撞個眼神都能跟無關緊要的人吵起來，為的就是折騰盛國，打的就是盛家的臉面。

「你這傷怎麼越來越重了？」換藥小護士相當震驚，背上的棍棒印和淤青明顯是新傷，敢情這哥們不養傷不打緊，還特意跑出去挨揍啊。

「悄摸紋了條龍，被家裡老人看見，挨了頓。」盛煜空出一隻手翻看手機，似乎傷的不是自己身體，他不叫痛不皺眉，見桑遠赫紅了眼眶反倒安慰起對方，「多大個人了還留眼淚，又不是你疼，別哭了。」

桑遠赫心底很不舒坦，滿腹憂慮卻不被重視，聽著哄人的話很不是滋味，悶悶地問道：「發生什麼了？你最近總掛彩，上一次的傷還沒好，現在又青一塊紫一塊了。」

「我屬螃蟹的，走路就喜歡打橫走，誰擠我我鉗誰。」盛煜沒點正經，雙手還比劃剪刀狀戳他，企圖將人逗笑。

桑遠赫不希望在關鍵時候還被人當小孩，他想成為盛煜的依靠，當年還是學生的他給不了對方信任感與安全感，那如今呢？

「趙伯伯，我會照顧他的，辛苦您了。醫院事務多，您還要忙，這裡就交給我吧。」桑遠赫回過神，聽了趙振一番話深知自己上當，不過他不惱盛煜的戲耍，只是慶幸他還平安。

趙振確實還有得忙，他吩咐幾句，讓年輕人們自己聊天快活。

桑遠赫送人出門，門一合便響起電子鎖扣緊的機器聲，啟動智能系統，窗簾徐徐拉上，他以為盛煜準備午休，誤會他也要出門，正打算解釋，轉身卻被蠻力抵住，後腦敲響門板，唇齒被撞開，盛煜的舌頭侵佔要地，隨著涎水嘖聲交織出綿延的曖昧。

沒一會，門把手微微顫動，門外預備進門的護士並不知室內風光，又覺盛煜在午休，過路同時提醒院長前腳剛走，便不多打擾，先起忙其他。

「你......」桑遠赫掙扎脫身，推人隔出距離才知道盛煜沒穿好上衣，手掌觸及起伏有度的胸部，那片溫熱嚇得他趕緊縮回手。

阻力一沒，盛煜又霸道地上手，一手墊著他的後腦，一手攬著他的腰肢，閉眼沉醉於親吻。

盛煜吸吮著對方的唇瓣，漸漸勾引出桑遠赫帶有情絲的信息素，香草根的氣味自然瀰漫，不似男士香水加工出的華麗，細碎因子帶人深陷原始森林，塵土在雨後倒在地里，滋養出幼苗，等待一次盛放。

情緒漸漸平復，兩人不舍分離，嘴裡呼出的熱氣，唇上泛著水光。

桑遠赫羞紅了臉，抿緊唇說不出一句話。

盛煜倒壞笑著說道：「醫生說過，懷孕要有信息素安撫，你知道的，我是Beta，得湊很近很近才感覺得到。」

「別的話倒聽不進去。」桑遠赫熱得頭腦發昏，耳朵快要融化似的紅熱得發疼。

盛煜尚且贏回一局，玩味一笑，舔去對方唇上的水漬作為滿意收尾，「話不能這麼說，人嘛，總有慾望，我只是遵從內心，在可以的情況下，make love～」

「胡鬧。」桑遠赫一把扯緊盛煜的衣領，幫忙扣回紐扣。

盛煜垂眸盯緊對方的舉動，抵著桑遠赫的額頭，按住手不讓他扣上，「別啊，你的信息素好聞，但人跟木頭一樣，不勾都不出來。」

盛煜展開桑遠赫的手掌，牽著他的手附在自己胸口，緩緩下移，在腹部停留，「別害羞啊，我們什麼都做過，連孩子都有了。趁肚子還沒鼓起來，摸摸我的腹肌，數數有多少塊。」

桑遠赫完全慌了神，嘴巴像被膠水粘合一般吐不出一個字，他哽著脖子壓抑內里翻騰的熱浪，信息素開始帶有植物根莖的苦辣，澀爽澆灌著他們的感官神經。

醫生說過孕初期會極度依賴信息素，盛煜聽了但不照做，一是覺得粘人，二是覺得無趣，他不樂意討好別人，即使那人跟自己有情愫，也暫未攻破過他心底的壁壘。

他就是這樣，交往男女都只有三分鐘熱度，他的情感世界過於匱乏，付出之後怎樣都不算滿足，而對方亦是有事求他，時間一久事情一多，不免步入相看兩相厭的局面，如此，那就在撕破臉前分開，算是有著情史豐富也和平分手的態度。

可桑遠赫和別人不一樣，從一開始就不一樣，他們錯過的時光里總有短暫交集，霓虹燈下雨夜裡，楓葉滿地深秋中，他變了，又沒變，一直都在，從未離開，終究沒有徹底泯滅掉對方在心裡的印記。

所以，那不是一晌貪歡，盛煜遵從自己的心和他雲雨，孩子的出現讓他退縮，開始懷疑桑遠赫的可靠程度，他的嘴硬歸於恐懼，他的阻撓、挖苦、抵觸，不過是怕自己的信任被人糟蹋。

盛煜煩悶對方纏人，又不捨得割捨，何嘗不是一種享受，他輕笑一聲，「上鉤了，小屁孩，信息素變烈但我們不能進行下一步啊，你小子太粗魯，上次把我弄疼了，扒開我的腿就頂跨，誰教你的啊？」

桑遠赫身子一顛，收回手拍打自己的臉，「對不起！不是，現在不說這個。」

「害羞了？」盛煜後退，抬手比劃小動作，相當露骨的輔助桑遠赫回憶春宵，「你這一身精肉，壓下來重得要死。早聽說你們Alpha發起情很變態，你啊，就跟衣冠禽獸一樣，上床居然會打我屁股，還掰我下巴。你是處嗎，我感覺你很熟練啊，啪啪啪那聲音跟調了倍速一樣，媽呀，好快啊！」

「別說了！」桑遠赫臉紅得像熟透的西紅柿，他快步過去阻止盛煜暗示意味極重的手勢，「我忘了，弄疼你，對不起！我......」

「喲吼，結巴了。」盛煜相當滿意自己的調戲，抽回手繼續拍手掌，直接將人羞進病房內的洗手間躲起來。

「你！你坐回去，安靜會兒，我去洗把臉！」桑遠赫狼狽遁進洗手間，捂著臉碎碎念，「怎麼辦怎麼辦，我什麼都記不起來，對他做得這麼過分，他生氣了，故意說給我聽的？今天還暈倒了，都是我，不忙的話多陪陪他就不會這樣了，可是他嫌我煩，不對不對，不是一碼事，最主要的是態度，我的求和態度太消極了，應該早點關心他的，這樣就不至於上醫院......」

桑遠赫在內里自省，將人逗紅臉的盛煜收攬一切，他倒好，計謀得逞在室內肆意大笑。

笑容沒維持多久，病房門被叩響，盛煜整理好衣服按開門鎖，進門之人讓他神色大變，他沉著臉回床上坐下，沒打算招呼這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