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的威力有些大，秘書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應聲而碎。

與此同時，紀風腳下一個趔趄，腦袋裝在門上。

房門關閉，發出巨大的響聲，吸引著梁川回頭看過來。

完了，被發現了。

紀風跪在地上，一手按著房門，一手揉著撞痛的腦袋。

他臨時抱佛腳般對系統都親昵了幾分：「系統哥，有沒有辦法幫忙撤回這段兒？來個時間倒流什麼的？」

系統無語：「這種時候，你叫我哥也沒用。再說了，我只是系統，又不是上帝！在穿書的過程中，現實世界裡的那個梁川才是上帝。」

系統吐槽的功夫，門外很快傳來了逐漸走近的腳步聲，紀風緊張得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

接著，房門被敲響。

梁川問：「阿風，我可以進來嗎？」

紀風欲哭無淚，在心裡默默問系統：「我能說不可以嗎？」

系統也很無奈：「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你現在不讓他進，劇情線總得往後走啊。」

好像也是這麼個道理，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紀風心裡暗暗琢磨：反正我也不是書里的人，就算丟人，那也是書里的紀風丟人。

和我這個流量小生紀風，完全沒有關係！

做好了心理建設，心情稍微平靜了一點。

紀風麻利地站起來，打開房門。

但還是心虛地迅速退了幾步，靠在桌子上，垂著腦袋，小心翼翼。

這種時候，是該保持點距離的。

但梁川顯然不這麼想。

他緩緩走近，摸了摸紀風的腦袋，溫柔地問：「阿風，撞疼了嗎？」

被這麼一提醒，紀風才想起來，是挺疼的。

他下意識點了點頭，梁川便抬手，在他的痛處輕輕揉了揉。

就在紀風想開口承認錯誤的時候，梁川忽然彎腰，對著他的痛處吹了一口氣。

隨後像是哄小孩兒一樣，溫柔地笑著說：「呼呼了，阿風不疼。」

……

這句話，紀風曾聽過無數遍，從梁川的口中。

小時候，紀風很調皮，總是亂跑亂跳，摔疼了就哇哇大哭。

每每此時，梁川都會笨拙地在他的傷口處吹起，然後哄著他說：「呼呼了，阿風不疼。」

紀風覺得梁川應該是仙人，就和電視里的神仙一樣。

所以才會有那樣的魔力，吹口氣，就真的不疼了。

可是，隨著他們逐漸長大，紀風明白了。

梁川不是仙人，他該疼也依舊會疼。

就算梁川再會哄，留在心裡的痛，終究也無法抹去。

再後來，紀風開始嫌棄他的這個舉動。

上高中的時候，紀風和別人打架。

他打掉了對方的三顆牙，對方也打斷了他的胳膊。

紀風在醫院裡打著石膏，疼得齜牙咧嘴。

梁川像小時候一樣，在他的痛處呼吸，說著那句哄他的話。

只是那個時候，他已經開始討厭梁川了。

痛苦沒有絲毫減輕，紀風也懶得陪他演戲。

他冷笑著望向梁川，毫不客氣地說：「你好幼稚。」

接著，在梁川錯愕的目光中，繼續說：「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

但在書里，梁川似乎又擁有了魔力。

痛的地方不痛了，熱乎乎的觸感，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但面前，的的確確是長大後的，梁川的臉。

「不疼了。」

紀風低著頭，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嗯。」梁川又問，「剛才你都聽到了？」

「對不起……叔叔。」

紀風琢磨，自己要先拿出認錯的態度，爭取一個寬大處理。

梁川卻忽然問：「怎麼又叫叔叔了？阿風想被我收養嗎？」

「不想！」紀風忽然抬起頭。

也許是為了任務，也許是為了什麼別的東西。

反正就是不能讓梁川這廝做自己的長輩！

「那和我結婚。」梁川又把剛才對秘書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隨後，他向前走了一步。

兩隻腳尖相碰的時候，梁川又問：「阿風願意嗎？」

紀風抬頭，看到了他記憶里，熟悉的梁川。

溫柔，恬靜，認真，眼睛裡滿是深情。

他覺得，梁川身上一股子文人墨客的氣質。

深情專註起來，比他這個專業的演員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很會演戲，讓人以為他是真的深情。

可是呢？

若是真的深情，他們也不會走到如今這樣見面就掐的地步。

紀風無奈地笑了。

哪怕知道這不是梁川，哪怕知道他這虛偽的深情曾經傷害過自己。

當再次見到的時候，還是無法拒絕。

「好。」他苦笑著開口，「叔叔，我願意。」

梁川，我願意，早十幾年我就願意。

然後呢？你做到了嗎？

紀風努力忍住了眼眶裡的淚水，梁川卻彎腰，吻上了他的唇。

溫熱相觸的一瞬間，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來。

短暫地接觸，梁川緩緩撤離。

他一手放在紀風的腦後，一手撐著桌子，和他額頭相抵。

他說：「阿風，叫我哥哥。」

紀風抽噎著，主動在他的唇上蹭了一下。

他叫了句：「川哥哥。」

隨後又問：「你愛我嗎？」

「我愛你，阿風。」他說，「一直都愛。」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對白。

就像十八歲那年，聯考結束的那天。

梁川吻了他，說愛他。

那天，紀風努力剋制住自己心中的困惑。

擁抱他，和他接吻，甚至想和他做最後一步。

可是，他被推開了。

梁川說：「阿風，不可以。」

是啊，不可以，因為你心裡從來就沒有隻愛過我。

現實和記憶相互交疊，紀風用力推開梁川。

在他驚訝的目光中，控制不住地哭著質問：「你說你愛我，可她是怎麼回事？」

「你對我好，也對她好，不是唯一的愛情，還不如一根草芥輕賤。」

「梁川，你說你愛我，可你為什麼不能只愛我！」

他始終都忘不了，梁川生日那天。

他省吃儉用攢了幾個月，才買下了那個禮物。

但當他拿著禮物去找梁川的時候，看到的卻是那個女生從他的房間里走出來。

分別的時候，女生還回頭，迅速在他的下巴上親了一口。

回頭，和剛出現的紀風對上視線。

目光中滿是驕傲和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