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小魚
小說: 玫瑰鐐銬 作者:听雨话桑 字數:2630 更新時間:2023-03-20 23:19:20
「喂?怎麼哪兒不好嗎?不能吧,我上個月還去你家看過呢,維護得挺好的……嗯唔,寶貝兒,打電話呢,先別鬧。」霍朝年一邊應付林疏放的親親抱抱,一邊給邵洵回電話。
「……也就是說其他人……我……唉算了。」邵洵本來還想詢問些細節,但在電話那頭的「嬌chuan」卻有繼續變大的趨勢,他只能摁住突突亂跳的額頭,識相地在畫面不可描述之前掛斷了電話。
霍朝年尷尬地聽著手機那頭傳來的忙音,知道他這點兒荒唐事肯定全被邵洵聽見了。在好友面前跌份兒的尷尬之餘還不忘給林疏放一記眼刀,忙去推他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你故意的!」
「我不喜歡他。」林疏放秀氣的眉頭皺起,不滿地噘著嘴,活像只護食兒的小奶狗,抱著霍朝年不撒手。
他年紀小,脾氣不小,性格也還跟個皮孩子似的,可長得確實是精緻漂亮,眉眼像是一幅工筆畫,一雙桃花眼含情脈脈看得人心底癢癢,在床上蹙眉含淚兒的模樣更叫一個我見猶憐。
林疏放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他,乖乖等著他來哄了。
霍朝年最看不得林疏放這副可憐樣兒,當下就心軟得不行,伸手撫平了他的眉頭,又輕輕吻了一下他的額頭,哄道,「誰要你喜歡他了。你只能喜歡我。」
林疏放這才高興了,然後繼續抱著霍朝年膩歪。
「高興啦?高興了就趕緊給我鬆開,我預算表還沒看完呢!」霍朝年見哄好了小兔崽子,就讓他收斂點。
「不幹。」
「你!」
雖然他現在還在加班,但小霍總無奈只能任由他胡來。現在回過味來不由得感嘆當初就是被小兔崽子的一副好皮囊騙上了床的。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邵洵掛了電話,獨自站在陽台上吹了一會兒冷風,腦子也清醒了些。
他離開這些年,一直都是沈嘉遇在照看著自己父母的房子,是他在維繫自己在這裡的最後一絲牽掛。
他分神回頭看了一眼在客廳里抱著靠枕看碟片看得入迷的小瘋子。
為什麼做這樣毫無意義的事?
分明我只是一個他喜歡卻怎麼也得不到,得不到就幹脆摔壞的玩具而已。
像個頑劣到不知所畏的小孩兒。
這樣想著,邵洵不自覺地走回到客廳,坐在了沈嘉遇身邊。
見他過來了,沈嘉遇竟也不怕他了,還興奮地眨巴眨巴眼睛過去拉住邵洵的手,手指著電視熒幕說道,「鬼,鬼……是施坦威……我認得……喜歡的,我喜歡……施坦威!」
電視熒幕上正在播放的是一場他現場錄影的鋼琴獨奏會。青年鋼琴家坐在鋼琴前沉浸在自己創作的音樂氛圍中,十指像跳躍的精靈一般在黑白琴鍵間盡情飛舞。
電視里展示的鋼琴就是施坦威。
相比起鋼琴演奏的指法和選曲,普通的鋼琴學者一般是不太會關注鋼琴品牌的。
「你連我都不認識了,還認得鋼琴?」邵洵覺得好笑,現在沈嘉遇瘋瘋癲癲的,居然還能認識鋼琴。
「喜歡的,喜歡,我喜歡的,喜歡的,我喜歡喜歡喜歡……」
邵洵喜歡施坦威鋼琴,沈嘉遇曾經送過他一架昂貴的古董鋼琴。
「行行行,你喜歡。還有。」邵洵不耐煩地扒拉開他拉著自己的手,不太自然地跟他介紹起自己來,「我不叫鬼,我有名字的。我叫邵洵。你以後就要這樣叫我了,知道了嗎?」
沈嘉遇一聽這個名字立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表示強烈拒絕,「不叫!不叫!不喜歡!我不喜歡!我不喜歡!」
不叫!
本來還覺得這個惡鬼沒那麼可怕了,但是惡鬼居然敢跟洵哥叫同一個名字,太心機了,太可怕了!
我不喜歡!我不要叫!不要!
邵洵被他的反應氣笑了,抱著胳膊靠著沙發上不爽,「行,不叫,那也別想再叫我鬼了。」
沈嘉遇見這個惡鬼還有點兒小氣,就想著要不還是哄哄他,拍拍胸口,跟他保證道,「叫別的!」
「那你說,你想叫我什麼?」邵洵饒有興緻地看他耍寶。
沈嘉遇真的認真思考起來,指著他說,「邵……勺……勺子!」
「……」邵洵壓低眉頭,死盯著他不說話。
沈嘉遇被他這樣一副你要敢這麼叫我就敢把你順窗戶丟出去的黑臉嚇得渾身發毛,哆哆嗦嗦地指著他說道,「勺勺!」
邵洵被噎了一下,好吧,勉強能聽了。他自我安慰道,接受了自己這個昵稱。
突然,沈嘉遇莫名其妙地跟根兒彈簧似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趴在沙發上捂著耳朵驚叫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肚子里的怪物出來了吃肚子的怪物出來了……嗚嗚嗚唔嗚嗚……嗚哇啊啊啊啊啊……」
邵洵常常被小瘋子這一出一出的鬧劇嚇得魂不附體,以為是他發病了,就想著把今天開的藥給他灌下去。
然後就聽見他肚子里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沈嘉遇便嚇得哭叫得更厲害了。
邵洵很無語:還以為他怎麼了,原來是餓了。
這個瘋子,真的瘋到家了。
邵洵苦笑著嘆了口氣,把小瘋子從沙發上扯了起來,跟他說,「沒有怪物,你只是肚子餓了,起來吃點東西就好了。」
「嗚嗚嗚嗚嗚…………餓…………嗚嗚嗚嗚嗚嗚……餓唔嗚嗚嗚……」沈嘉遇卻抱著肚子哭得更凶了。
「想吃點兒什麼?嘖,算了,問你還不如問施坦威。」邵洵無奈道。想起身去弄點兒吃的,又連忙摁著想跟著他一起起身的沈嘉遇的肩膀讓他在沙發上坐好,沉下聲來,嚴肅地說道,「不許動,我去給你弄點兒吃的,吃完了東西,馬上吃藥。」
沈嘉遇瞧著眼前這人凶凶的樣子簡直跟他小時候打碎了家裡的掐絲琺琅花瓶時,他爸爸讓他罰站時的樣子不能說毫不相幹只能說一模一樣。
他心底害怕,縮著背,背著手,對著邵洵連連點頭,端端正正地坐著,連眼睛都不敢亂瞟。
邵洵見他聽話,暗自鬆了口氣,才一步三回頭的去了廚房。
他這些年在國外生活,免不了要自己開火,雖然廚藝不算得多好,但總算能填飽肚子。
他盡著家裡現成的食材,炸了薯餅和藕盒,又做了點兒藕粉芋圓給他。
沈嘉遇剛要伸手去抓就被邵洵拿筷子打來回去,「柔弱不不能自理」的小少爺吃痛,就要開始哭。
「不許哭!」邵洵指著他的泛著粉的鼻頭,「以後都不準在我面前哭。」
沈嘉遇憋著眼淚,癟著嘴,委屈巴巴地看著近在咫尺卻吃不到的薯餅。直到邵洵塞了雙筷子在他手裡,「這是筷子,筷子會用嗎?」
沈嘉遇看著手上的兩根木棍,把它倆插|進了碗里,然後就瞪著凹陷得厲害的眼睛這麼看著邵洵。
邵洵覺得他晚上都要做噩夢了。
邵洵或許不知道。
沈嘉遇被關在那間精神病院里三年了。三年,就算是正常人被關在裡面都能被折磨瘋了。
注射、灌藥、電擊、熬鷹、絕食,精神病院里的能用的不能用的酷刑他什麼沒嘗過。他在裡頭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
他早就不知道筷子該怎麼用了。
「沒關係。」邵洵對此也有心理準備,安慰自己道,「我們慢慢來吧。」
邵洵給他換了個好上手的湯匙,手把手地教這位小朋友一口一口喂自己吃飯。
沈嘉遇真跟個剛學會自己吃飯的小孩兒似的把自己吃成了個臟花貓。還得邵洵來善後。
給小少爺擦幹凈臉和手,收拾好讓他造得一片狼藉的餐桌。
沈嘉遇看著邵洵任勞任怨地給他擦手,笑嘻嘻地看著他,又一臉興奮地拉起邵洵的手臂,把他當成了可以趕跑肚子里的怪物的大英雄了,說道,「小魚!小魚!」
啊?他想吃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