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亞說沒空，就真的讓辛見歌一直在外面等。

辛見歌這次出奇的有耐心，不聲不響地低頭劃拉手機——手機里存了好幾張他偷拍的他家秦總的照片。

秦總是真上相，五官端正又深邃，光打在臉上時，光影都像是被刻意設計過一樣。

不過就算再上相，還是真人更帥。

秦天明現在就相當於辛見歌的鎮定劑，定時汲取，就能讓他順利保持冷靜。

太子爺就這麼低著頭坐在走廊凳子上，路過的人都有些驚疑不定，但又不敢問，只好用驚悚的眼神對這位眾所周知脾氣不好的頂流行注目禮。

照片和拍的兩段小視頻被辛見歌翻過來覆過去的都要看爛了，總裁辦公室才傳來門響。

黑色的細高跟率先踏出來，在清理的光可鑒人的地板上敲出一聲脆響。辛見歌抬起頭，與皺著眉的女人撞了個正著。

辛見歌扯扯嘴角，站起來，慢悠悠地收起手機。

「你還沒走？」辛亞眉頭皺的死緊，厭煩簡直絲毫不加掩飾地寫在了臉上。

辛見歌看看她，辛亞對他永遠都是這樣一副面孔，永遠皺著眉看著他，好像他是什麼令人厭惡的東西一樣。

從前辛亞每次這麼看他，辛見歌就跟被人潑了一身的臟腥一樣，焦躁怒火煩悶無處發泄，渾身的戾氣都被炸出來，憋的他喘不上氣。他不是在乎別人看法的人，但辛亞對他而言的身份實在太過特殊，他沒法不去在意。

但今天，再次面對辛亞堪稱羞辱性的眼神，辛見歌突然就冷靜下來了。

因為他想起了另一個人的眼睛。透亮的純黑，平靜地，完完整整地倒映出他的影子——不是令人厭煩的麻煩，不是萬人追隨的明星，而只是名為辛見歌的人而已。

因為被那樣的注視過，所以他突然脫敏了似的，從辛亞經久不變的厭惡目光中解放了出來。

「這不是等您呢。」辛見歌笑笑，站姿隨意，眼神卻犀利敏銳，「您現在有空了嗎？」

「我要說沒空呢？」

「那我只好當著其他人的面和您商量了。」辛見歌聳聳肩，「您日理萬機…好不容易讓我碰見了，我肯定要抓住機會的。」

辛亞看著他，眉頭皺的更緊了。

兩人無聲地僵持了一會兒，辛亞終於讓了步：「進來吧。」

辛見歌跟著辛亞走進辦公室。

辛亞很不客氣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讓辛見歌一如既往地站著：「你最好快點，我一會兒還有會議要開。」

「快不了。」辛見歌慢騰騰地說，「您都把我賣了，我怎麼能快。」

辛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了。」

「你自己不會把握機會，在片場和王濤起衝突，讓到手的角色跑了——要不然我也不至於這麼和鄭秋實聯繫。」

「我還沒說什麼，你怎麼就先急起來了？」

辛見歌冷笑一聲：「是，那天是我衝動。但道歉會我也開了，你讓我請那老頭吃飯我也請了——我什麼沒做？一個電影角色，沒了就沒了，您連通知我一聲都沒有，轉頭就把我賣出去，問過我意見了沒？」

「辛見歌，你今天要是來找我談判的，那你現在可以出去了。」辛亞冷冷地說，「你還沒有那個資格。」

「你做那些是應該的。角色沒回來，你就還要接著努力，這也是應該的。」

「至於聯姻這件事，我也跟你分析了利弊。對你來說，這是絕對的一件好事。」

「你不是也討厭我嗎？跟鄭澤雨結婚之後，我會解除我們的合同，你靠著鄭家的勢力，照樣可以想幹什麼幹什麼。」

辛見歌笑了笑：「所以呢？」

「你覺得我是那種做事會考慮利弊的人嗎？」

「哦——我忘了，您大概根本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我不會答應的。」辛見歌慢悠悠地說，「你要是有本事，可以親自把我綁到婚禮現場，然後我會在全國狗仔面前當場逃婚。」

「你...」

「你的錢我會慢慢還。我過來只告訴你一件事，在這方面，你永遠別想控制我。我永遠不會聽你的安排。」

房間的氣氛驟然降到了冰點，兩人對視著，誰都沒有移開視線。

過了一會兒，辛亞才開了口，語氣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靜：「辛見歌，我早就發現了——你這段時間很不對勁。」

辛見歌心裡一跳，還是穩住了面上的表情：「我在你眼裡什麼時候對勁過？」

辛亞根本沒搭理他：「你為什麼對這件事這麼大反應？」

辛見歌不怕辛亞知道自己感情方面的事，但他怕她知道他動了真心。

人一旦認真，就會有軟肋。他從前沒有，因為他沒有所謂的家人，也沒有什麼朋友。

但現在不一樣了，辛亞說出那句話的一瞬間，辛見歌渾身就繃緊了。

他怕她知道秦天明。

他怕她會對秦天明做什麼。

辛見歌手心都要出汗——秦天明跟他不一樣，他是正經人，經不起辛亞慣常那些手段折騰。

「你呢，你為什麼對這個角色這麼執著？」辛見歌眯起眼，幾乎是咄咄逼人地問道。

不能被辛亞看出來，不能被她發現。

所以他要反擊，他只能反擊。

辛亞果然露出了不耐的表情：「與你無關——辛見歌，你是不是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