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施暴
小說: 玫瑰鐐銬 作者:听雨话桑 字數:2532 更新時間:2023-03-23 00:15:48
邵洵想破了頭也沒想到,有朝一日父母留給自己的唯一念想居然會發展成兇案現場。
這簡直就是場災難級別的噩夢。
他臨出門前,先追著哄著辛辛苦苦地給沈嘉遇餵了飯又餵了藥,再把他哄睡著了,才把這個睡美人安心地交給了被傅遠恆請來幫忙的實習生。
那個實習生樣子看起來清清爽爽的,人也很本分,也許是傅遠恆提前交代過,他一上來就一再跟他保證他很會照顧病人,經他手的每個病人都誇他又心善又體貼,讓他放心把沈嘉遇交給他。
邵洵這才勉強把心裝回肚子里,把沈嘉遇交給了他照看一會兒。自己便匆忙趕去了工作室。
個人工作室是他構想了很久的事業版圖,這一兩年來,他跟國內的霍朝年溝通和設計,一直陸陸續續地籌備著。
霍朝年告訴他,工作室的組建工作在他回國之前,已經基本上完工了。但在線下還需要他本人親自走一些流程和手續。
不過,就算有個專業人士幫忙照看著,但就以沈嘉遇現在這個精神狀態,他這顆心也不敢直接爛在肚子里。
他心裡記掛著家裡的不定時炸|彈,辦完了相應的手續,又回到工作室,跟工作室的員工們互相打了個照面,開了個短會,簡單交代了像工作室掛牌、剪綵、分工,對接之類的工作事宜。
在簡單地開幕儀式之後,結束了手頭上的事,邵洵一刻都呆不住了,連好不容易抽空過來的霍朝年的約都爽了,就急色匆匆地往家裡趕。
果不其然,一開門,沈嘉遇就給了他滿地的「驚喜」。
「沈嘉遇!你他媽瘋了!」邵洵被眼前正在進行時的謀殺案,嚇得腦子一空,連忙甩掉手上的東西,跑上前去一把推開了趴在人實習生身上索命的冤孽。
見他還不肯放手,邵洵也沒法,怕自己治不住他,又反手把他捁在自己懷裡,讓他不能再出手傷人了。
邵洵打眼一看就看到,那實習生的脖子上還清晰地印著沈嘉遇的手指印,都已經泛紫了。
是千真萬確抵賴不得的。
「啊啊啊——去死去死去死去死!!誰也不能跟我搶誰也不能跟我搶,誰也不能跟我搶!!誰也不能跟我搶……」沈嘉遇還發著凶,怎麼肯依,拼了命在邵洵懷裡掙扎。
「沒人跟你搶!」邵洵一邊費力制住他一邊試著讓他冷靜下來,「小魚!小魚,我是勺勺,我回來了,你看看我,冷靜,冷靜……」
滿打滿算,他攏共也就出來了三四個小時,這幾個小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沈嘉遇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突然又發起了瘋?
實習生伏在地上咳得眼角泛紅,啞著嗓子還不忘跟他打招呼:「邵……邵先生……我……咳咳……咳咳咳咳咳……」
「這是怎麼回事?」邵洵抱住沈嘉遇的手臂有些隱痛。
沈嘉遇聽到他跟邵洵說話,本來在邵洵懷裡漸漸被安撫好了幾分,現下又發起狂來掙扎著起來,要殺了這個跟他搶東西的小偷。
邵洵嚇得大氣兒都不敢喘,趕緊繼續把他死死地摁在自己懷裡,又怕這個莽撞的實習生再刺|激他,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他讓沈嘉遇背過身去,把他的頭摁在他肩窩處,不讓他看到差點命喪與他手的實習生,然後才動作輕柔地捧著他的後腦,儘力穩住他的情緒。
沈嘉遇顫抖緊繃的身體在他意識到邵洵的安撫時,終於慢慢放鬆下來,他窩在邵洵懷裡,小臉兒輕輕蹭了蹭他的肩窩,在他懷裡喃喃道,「勺勺……勺勺,你在這兒啊?」
「我在。」邵洵聞言,精神猛地放鬆了下來,身體直接就癱軟了,「你不是答應了勺勺睡醒了就乖乖吃飯,吃藥,等我回來嗎?你現在這是在幹嘛?」
「乖。」沈嘉遇似乎很不滿意勺勺對自己的質疑,「小魚乖。」
邵洵既不能真的跟他生氣,跟一個瘋子計較犯不上,但看著這一地雞毛,心裡實在堵得慌。
收拾殘局的第一步就得先帶著他和小實習生去醫院。
邵洵很無奈,想不到他回國還不到一個星期,這就是二進宮了。
在醫院檢查過後,那實習生沒什麼大礙,只是有點兒外傷。
邵洵拉不了沈嘉遇就拉著傅遠恆跟實習生道了大半個點兒的歉,還好人家自己看得開,得知自己的帶教醫生肯定給他的實習成績打優之後,心滿意足地領著病假回家休息去了。
真正讓人操碎心的反而是這位「殺人兇手」。
頭回給沈嘉遇做檢查的醫生,姚新月,是傅遠恆的師姐,精神科的頭把交椅。
傅遠恆在聽說邵洵家裡差點兒鬧出人命,二話沒說就直接跑去精神科搬救兵去了。
姚新月說是傅遠恆的師姐,看外表卻還跟個二十來歲小姑娘的模樣,一頭長捲髮盤在腦後,臉上掛著程式化的微笑,看起來既親切又頗有距離感。
這位姚醫生一上來先就開始例行公事,詢問既往病史。
姚醫生問道,「患者叫……沈嘉遇是吧,發病多長時間了?」
「呃,三四年了吧。」
「三年還是四年?」
邵洵搖頭。
姚醫生又問,「手頭有之前的病歷嗎?」
「病歷……應該在之前入住的精神病院里。但是……」
「哦,那就是沒有?」
邵洵沉默。
姚醫生再問,「之前有過傷人的舉動麼?」
「大概有過。」
「大概是有還是沒有?」
邵洵現在坐在診療室里,簡直就是一個大寫的一問三不知。
其實豈止是現在,就算是回到八年前,除了知道沈嘉遇是個芭蕾舞跳得好的紈絝子弟以外,其他,自己一概不知。
姚醫生似乎對這個「病人家屬」的回答很不滿意,便轉過頭去詢問傅遠恆,「患者是受什麼刺|激了。」
「那個實習生說,他是聽見卧房裡有動靜,才開門進去的,結果一進去沈嘉遇就沖著他來,把他按在地上掐住他的脖子。」邵洵似乎也不是很滿意姚新月忽略他的態度。
姚醫生聞言,勉強點了點頭,繼續發文問道,「那他進去的時候具體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又或者說他當時穿著什麼?」
「他開了門,問他餓不餓要不要吃飯,說我很快就回家了……穿著,他當時穿著——」
邵洵回想著,卻突然怔住了。
他記得那個實習生當時穿著一件奶白色的毛衣。
……
邵洵在琴房外等了快一個小時了連個人影兒都沒看到。
一個小時前,霍朝年就告訴他已經找到人幫他送琴譜了,怎麼到現在也沒見人來。
邵洵一邊嫌棄霍朝年辦事不力,一邊實在等得不耐煩了,只好自己回|教室里去找琴譜。
誰知道,走在半道上,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一個身影擋在他面前。
他的頭髮剪短了些,又染了一個稍淺的發色,配上風琴褶裝飾的襯衫和淺咖色風衣,顯得貴氣十足。
沈嘉遇今天心情看起來不錯,小臉紅撲撲的,擋在邵洵跟前,跟他說話,「洵哥早上好呀!」
「沈嘉遇?」邵洵被迫停了下來,左腳稍稍後退了半步,就這個小動作被沈嘉遇敏銳地捕捉到了,便上前一步,湊近了說道,「洵哥,你躲什麼?」
「沒有。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邵洵對他露出一個標準模式的假笑,長腿一邁,越過他朝前走去。
「洵哥是不是在等人啊。」沈嘉遇並沒有介意他的無禮,轉過身去,看著他的背影,在他身後幽幽開口道,「需要我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