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可以幫我一個忙嗎？」赫連凌霄輕聲問。

他知道寒生也沒睡著。

「嗯。」寒生抬頭看著他，眼睛裡帶著久閉的朦朧：「什麼忙呀？」

「我想去崑崙大雪山之巔，你能帶我去嗎？」赫連凌霄問。

懷裡的人這次沒有立馬回答，微皺著眉頭，面露不解。

赫連凌霄的心隨著他的沉默提了起來，失落道：「不可以嗎？」

寒生搖了搖頭：「可這裡就是雪山之巔啊。」

赫連凌霄一愣，「這裡就是崑崙雪山之巔？」

寒生點點頭：「這裡就是崑崙山最高的地方，你們人類管它叫雪山之巔。」

赫連凌霄眼睛一亮，心思頓時活躍起來，面色一改之前的頹敗。

「這裡就是雪山之巔！那你知道何處有冰蓮嗎？」

寒生想了想：「冰蓮是什麼？」

「是......」赫連凌霄想給他解釋冰蓮的模樣，可是他也不知道冰蓮長什麼樣子，莫問君說得模糊，只說了是靈物，可靈物又是什麼？

「應該是一種植物，特別的植物，你看到就會知道。」赫連凌霄按照自己對冰蓮這兩個字的理解告訴寒生。

寒生說：「除了這裡，雪山之巔沒有植物。」

頓了頓又道：「也沒有動物，除了我。」

就是小天蠶，也是他從另一個矮點的山頭上撿回來的，和赫連凌霄一樣受不住外面的冷。

沒有嗎？

赫連凌霄突然想起莫問君說過只有有緣之人才能見到冰蓮。

但沒說冰蓮長何模樣，只說他來便可見到。

想來便是他見了就會認得的意思。

可這些時間他把這個山谷轉了一遍又一遍，並沒有發現冰蓮的存在。

如此看來，冰蓮便該是長在外面的雪原上。

寒生說他也不清楚這個山谷的來歷，但赫連凌霄總覺得這是一個類似於寒生的小世界那樣的精神域凝結而成的存在，並非實體。

如果他的直覺沒錯，雪山之巔便只有他誤入的那片雪原。

赫連凌霄突然從白玉床上坐起來，拉過寒生的手，「寒生，陪我去外面雪原上找找冰蓮好嗎？」

雪山之巔已在眼前，可那裡的寒冷非常人能承受。

幸好他遇到了寒生。

有寒生在的地方，連寒風也無比溫柔。

寒生點了點頭，但還是提醒道：「那裡除了雪，什麼都沒有哦。」

赫連凌霄勾起嘴角：「沒關係，我可以找到。」

只要寒生肯陪他去就好。

雪山之巔就在眼前，赫連凌霄沒有耽擱，立即拉著寒生一起再次穿過那條「瀑布」。

赫連凌霄此刻對莫問君滿腔怒火，但寒生在這裡住了無數年卻從未見過冰蓮，又說明那牛鼻子道士可能確實有些見識。

既然已經到了雪山之巔，有機會找到冰蓮救治皇後，赫連凌霄便願意竭盡全力。

所以他還算遵守莫問君的囑託，一步一步踏在雪中，沒讓寒生幫忙。

再次面對這無邊無際的雪原，但因為有寒生在身邊，赫連凌霄不再感到恐懼，甚至生出了些許欣賞雪景的閒情逸緻。

京城也會下雪，但跟這裡沒法比。

赫連凌霄感嘆雪原壯觀之餘，心裡為一個小小人兒溫暖融化。

於是伸出手，想去拉小小人兒的纖細玉臂，卻不想只碰到了小小人兒的腿側。

「？」

寒生雖然是妖，但身量並不太高，比馬背上長大的他足足矮了大半個頭。

他伸出手去，怎麼都該是抓到手臂才對。

赫連凌霄轉頭看去，頓時明白了。

寒生赤腳踩在雪上，身後沒留下半個腳印。

見赫連凌霄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他，懵懂無辜的沖赫連凌霄眨了眨眼。

赫連凌霄打量著飄在雪上的人兒，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想把他拉下來和自己並肩。

於是他看了眼寒生的腳，抬頭問他：「怕冷嗎？」

寒生不明所以，搖頭：「不怕！」

為什麼會怕冷？寒生不明。

他知道冷熱，也有自己喜歡的溫度——赫連凌霄身上的溫度。

除此之外，冷和熱只是不同的感覺，高或低對他而言都沒有差別。

可是赫連凌霄赫小天蠶一樣，怕火的熱，怕雪的冷。

聽到了想要的回答，赫連凌霄笑了聲，突然轉身捉住寒生的腰往下一按，輕易的把寒生的雙腳按進雪裡，看著寒生的眼睛道：「不怕冷就下來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寒生看見赫連凌霄眼裡的笑意，乖乖點了點頭，順著赫連凌霄的力道將玉足深埋。

赫連凌霄滿意的笑了笑，牽起寒生的一隻手，轉身道：「我們走吧。」

寒生勾了勾被赫連凌霄牢牢牽著的手指，滿足的眯起眼睛，腳下提步踢起一汪碎雪。

他想要跟赫連凌霄親近。

但他其實知道赫連凌霄一開始很怕他，直到他給赫連凌霄帶回來一隻狐狸做食物後，赫連凌霄才慢慢不那麼怕他。

這片雪原上有他不好的回憶，但如果跟赫連凌霄待在這裡就可以讓赫連凌霄跟他跟親近，那麼他願意。

碎雪與空中的飛雪融合，隨著風全部撲倒了赫連凌霄身上。

赫連凌霄愣了一瞬，轉頭看向寒生。

因為有寒生在身邊，雪花並不寒冷，冰冰涼涼的粘在皮膚上升至有些舒服。

寒生見赫連凌霄面無表情，以為他這是生氣了，正要解釋他是不小心的。

赫連凌霄突然放開他的手，彎腰捧起一大團雪照著寒生的臉砸過去。

不難受，但不代表他不還手。

打雪仗這種事情，他雖從未參與過，但也軍隊里的士兵們玩過。

誰先停手誰就輸了。

無人涉足過的積雪很鬆軟，傷不到人。

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妖怪，積雪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寒生看著積雪從眼前滑落，眼睛頓時亮了。

赫連凌霄是要跟他玩互相丟雪？

寒生喜歡跟赫連凌霄玩。

因為小天蠶說過，玩耍可以讓兩個人更加親近。

可是他又不敢主動找赫連凌霄玩，因為他怕傷到赫連凌霄。

人這種東西太脆弱了，他第一次接觸人，掌握不好力度。

於是，寒生也彎下腰，拾起一小撮雪花輕輕拋向赫連凌霄。

「噗！」赫連凌霄被他小心翼翼的模樣逗笑了，「你踢我一身雪的時候怎麼不想著輕1點兒？」

寒生嘟嘴，那是風吹的，不是他踢的。

他只是他碎雪提到了空中，風不能把碎雪吹向他，就吹向了赫連凌霄。

但赫連凌霄沒給他解釋的機會，又捧起一團軟雪，「來吧，我玩會兒。」

他知道寒生貪玩。

寒生肯幫他，他自然也不會虧待寒生。

一捧雪擲向他，寒生便忘了解釋，投入了可以讓赫連凌霄跟他更親近的玩耍中。

赫連凌霄見他每次只丟一小捧雪，暗自縮小了自己手中雪團的分量，對寒生道：「多抓點，你這樣一小團丟過我來一點感覺都沒有！」

「哦，好~」寒生依言捧起和赫連凌霄手裡相同的分量，用更小的力氣拋向赫連凌霄。

赫連凌霄並沒有看透他的小心翼翼，只以為他是不會玩，一邊教著，一邊毫不留情的欺負。

這位以冷漠、殘暴著名的帝王在雪原的寒風中留下一串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