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你想到什麼了？」君宣伸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臉頰，心都快疼到炸了。

時知難抓著他的手，發覺自己的失態，勉強穩定情緒後說：「什麼都沒想起來，下意識的就說了這句話。」

君宣莫名的鬆了口氣，還好。

他的寶貝沒想起來，慶幸之餘又覺得遺憾，再怎麼樣，也想不起來了。

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陪陪我。」君宣反握住他的手，走在溫暖的明燈之下，身影交疊。

時知難跟在他的身邊，偏頭看著出塵的男人，說出心底的疑問，「你為什麼要抹掉我的記憶？」

「因為你是人。」

人妖殊途。

「你覺得我會在乎嗎？」時知難反問他。

君宣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自言自語的說起來，「我時常能看到你的身影，雖然隔得很遠很遠，而且也觸碰不到你，看到你每天上學工作，我總會一遍一遍的質問自己，為什麼不能到你的生活中去，陪著你成長，陪著你生活。」

時知難也想知道，為什麼？

「世間不乏有修鍊成人的妖與人結合，他們依舊過的很福祉。」君宣說著，唇邊帶著一絲漠然，「生兒育女，兒孫繞膝。」

「因為我不能給你生孩子所以你就不來找我？」時知難腦子一熱，脫口而出。

說完他白皙的臉瞬間爆紅。

「哈哈，當然不是。」君宣笑著捏了捏他的手。

如果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時知難默默的聽著他說。

「你變成什麼樣我的喜歡。」

突如其來的告白再次讓時知難哄了臉跟脖子。

只可惜，君宣的出現註定不能給他帶來福祉。

「你不是說要給你妹妹找醫生嗎，明天到一個地方來找我。」君宣鬆開他的手，背對著時知難說了一個地址。

時知難還沒反應過來君宣的變化，腦海中眼前人的面容漸漸消失。

君宣轉過身來，一張出塵的臉上掛了清淚，他抬著變成枯木的手隔空碰了碰時知難的眼睛，「忘了我，記得好好生活，看遍世間美景，尋良人伴終生。」

時知難一雙眼睛從震驚到獃滯茫然，唯獨沒有恐懼。

耳邊盪著一個地址。

他說：「來找我。」

來，找我。

幾乎快變成枯木的君宣用盡全身力氣逃離廣場。

在他的身影消失之後，時知難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表，這個點，該回家了。

他下意識的望了一眼沒有光亮的樹林，心底莫名的失落襲來，他垂這的手慢慢握住，又快速鬆開之後輕嘆了口氣就快步離開了。

等他離開之後，躲在暗處的人才顯露身影，倚靠著大樹的他望著時知難走過的街角，一張出塵的臉如同失去水分的枯木，連同雙眼都黯淡失神。

躲在暗處的時知難見到快被打回原形的君宣，緊緊捂著嘴巴不敢出聲，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快要變成枯樹的人。

「你知不知道你再用異能就會死！」冷淡的聲音落在君宣的耳邊，一頭銀髮的莫念痴從黑暗中走出來。

莫念痴把事情經過報上去讓領導處理，事情還沒解決完君宣這邊就出了事。

他再來晚點君宣就真的變成一節枯木了！

君宣的手腕處多了兩根銀絲，幹枯的面容漸漸恢復過來。

不過一分鐘時間，他又變回了那個俊美出塵的男人。

「讓他又記起來了一些不好的往事，只能抹去他的記憶了。」

君宣絲毫不在乎身上的「傷」。

莫念痴悲哀的發現君宣的生命遠比他預估的還要短暫。

「讓他離開時家，這是我最後想做的事。」君宣的臉慢慢恢復如初，他那雙深沉的眼睛暗淡起來。

「你問過他嗎？如果他不願意呢？」莫念痴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君宣一定要替時知難決定。

暗處的時知難聽到君宣說的話，再加上他並沒有完全消除自己的記憶，一結合起來，明白了個大概。

君宣，在為自己做事，而且是要付出自己生命的那種。

他並不需要。

他只要這個男人好好的活著！

「走吧。」

莫念痴跟在他的身後，望著那寬厚的背影，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臟，酸酸澀澀。

他意味深長的瞥了眼暗處，時知難慌忙把頭收回來了，背靠著牆放低呼吸頻率。

好在莫念痴他們走了相反的道路，時知難沒再看到兩人，腦海里的地址變得更加清晰起來。

晚上跟君宣的接觸讓時知難心中一痛，他的記憶斷斷續續，如果不是因為君宣的生命快要消逝，異能大減，那他真就只能記住君宣說的地址，以及他能救妹妹的話了。

時知難捂著酸脹的心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難受，他蹲在角落抱著雙腿，頭埋在膝蓋，腦海里不斷閃過君宣那張變成枯木的臉。

他沒有恐懼，害怕，有的只是不為人知的心疼。

他不得不承認，君宣的出現讓他的靈魂得到的自由，一直被困住的靈魂此刻像是活了一般。

他抬起雙眸，眼中帶著不為人知的光亮，以及如同小火苗般燃起的希望。

時知難張了張嘴，無聲念道：「去找他。」

——

天一亮時知難就出門了，來到君宣給的地址，是一處偏僻的郊區。

下了車之後發現這裡是一處莊園，腳下是一條長長的鵝卵石鋪開的路。

他朝著遠處的大鐵門走去，一路鮮花開得艷麗極了，淡淡的芳香時不時吻過他的鼻尖。

他想，自己是喜歡這個地方的，不然為何無無端端會生出一種熟悉感。

一路美景相伴，讓時知難短暫的開心了好一會。

直到門口的男人叫他，他才收起臉上的笑容， 有些緊張地朝他走去。

原本該是輕快雀躍的腳步，時知難走的倒是艱難，像是踩在尖刀上面，一步一個血印，腳底生疼。

如他所感，腳底確實傳來了陣陣疼痛。

君宣穿了一件黑色風衣，衣角隨風動，出塵之姿，一眼萬年。

時知難抬頭看人的時候不自覺呆愣片刻，君宣趁此機會便快速上前把人抱起來，以公主抱的姿勢穩穩噹噹地朝莊園走去。

裡面，像中世紀的城堡，大片大片的山茶花開得極為鮮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