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圖書館，雖然他們坐的地方人並不多，但是還是不應該發出太大的聲音。陳知衍只是張大了嘴，做出了口型，一臉困惑的看向賀時遠。畢竟在他看來，兩個人著實不應該接觸對方，所以刻意的和他拉開了距離。只不過陳知衍也沒想到今天對方竟然會主動坐到他的身邊來。

賀時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回來，甚至還主動打了招呼，但是既然這麼做了，他也不會掩耳盜鈴，或是做出別的姿態來。

他看著陳知衍手中的書，裡面是最簡單的高數內容，甚至連入門都算不上，也是難為了對方從這麼大的圖書館裡找出來這樣的一本書。

「去公共休息區嗎？」這裡說話不方便，賀時遠壓低了聲音，詢問著陳知衍的意見，對方想了想，也沒有拒絕，陳知衍懷裡抱著這本書，背上自己的書包，跟著賀時遠來到了休息區，這裡的人並不多，兩個人坐在一處卡座里，說話也終於自然了些。

「你在學高數？我記得大一的課程不是這一本書。」

陳知衍不太好意思地笑著點了點頭，他看向手裡的書本，手指輕輕的在光滑的書頁上摸了摸，這本書很新，明顯是不常有人借看，不過也很正常，畢竟哪有大學生會借用這種高數入門的教材來自學的。

「我跟不上現在的課，以前沒怎麼學過數學，所以想借書自己學一學。」

「……」賀時遠難得卡了殼，他險些忘了，對方在回到陳家以前，不過是一個不知道生長在什麼地方的小豆丁，上沒上過學都另說，讓他這麼快就接觸這樣的課程，跟不上實在是太正常了，「你哪裡不會？我來給你講。」

「這就不用了吧……我自己看一看就好，我不會的還挺多的，就不耽誤學長的時間了。」

「沒關係，我最近也不是很忙。」賀時遠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攬這個爛攤子，只不過看著對方那雙小動物一樣純然的雙眼，他嘴裡的話就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來。

接過對方手裡的書，賀時遠看著對方記在本上的筆記和夾在書里的書籤，慢慢的皺了皺眉。

對方的情況可能要比他想像的更加糟糕，書上的內容大多是高中時期就學過的知識，可是陳知衍卻並不會，這說明對方所接受的教育恐怕在高中以下。

他心裡思索著從何處說起，另一旁的陳知衍則是皺著眉，輕捂著嘴唇，身體輕輕顫動了兩下。

「怎麼了？你不舒服嗎？你的臉色看著不太好。」不僅僅是臉色，賀時遠甚至覺得陳知衍看著比前兩天都瘦了點，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沒什麼。只是嗆了幾口氣。」陳知衍擺了擺手，他皺著眉，與表情中帶了幾分無奈和痛苦的神色。

他也沒想到自己這個世界的身體這麼差勁，有心臟病這一類就算了，腸胃又嬌弱，食堂的飯，他吃了就容易胃疼，這幾天只能勉強喝點粥，吃點麵條，一來二去的，整個人的狀態自然也提不上來。

賀時遠對陳知衍的情況了解的並不多，只知道他身體似乎是不太好，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沒到那種噓寒問暖的地步，既然陳之言否認，他也沒再繼續追問。只不過這件事情似乎還是在他心裡留下了一個小疙瘩。

不得不說，人和人之間還是有些差距，陳知衍上輩子也沒有念過高中，甚至國中也沒有上完，對於這些內容自然是無從下手。他雖然自學過，有些底子，但是沒有系統的教學，還是沒有辦法接納這麼多的知識。

賀時遠也在這個過程中發現了陳知衍的情況，他心中有些納悶，不太明白對方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水準，但是好在他自己的程度不錯，陳知衍雖然沒有基礎，但勝在聰明，這一點倒是和陳頌年很像。

「謝謝你，學長，我回去會把這些內容自己再看一遍的，今天實在是麻煩你了，」陳知衍臉上帶了幾分笑意，眼神中的感激也多了不少，他看向外面，這會兒太陽正大，到了吃午飯的時候，「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今天讓我請你吃頓飯吧，至少也要對你表達謝意。」

「不……嗯，走吧。」賀時遠原本想要拒絕的他也沒想到自己能在這兒陪陳知衍一個上午。不過對方的眼神太過澄澈，拒絕的話他怎麼也說不出來。更何況他也想要再了解了解面前的這個人，清晰的知道一下對方究竟是什麼樣的想法。

兩個人一起從圖書館離開，到了最近的餐廳，畢竟是請對方吃飯，陳知衍選擇了最頂樓的混合食堂，裡面種類多，就像是一個便利的餐館。

來這裡的人不算太多，兩個人很快就找到卡座做好了，陳知衍將菜單遞給了賀時遠，讓對方先點菜，自己則是只點了一道清淡的上湯娃娃菜。

他們兩個人吃也吃不了太多，只點了三道菜，現在人少，上菜上的快，兩個人很快就可以用餐了，賀時遠一直注視著對面的人，對方吃飯甚至還比不上他喂的那些野貓，一口一口的簡直像是小鳥在啄食。

「你不喜歡這兩道菜嗎？」賀時遠沒點太油膩的一道糖醋肉一道白灼菜心，不過陳知衍動筷子的次數卻並不多。

「沒有，很喜歡的，只不過…只不過我吃不太下下。」陳知衍笑了笑，有幾分無奈，他這幾天胃不太舒服，吃什麼都覺得難受，更何況他身體也消化不了這麼多營養，所以也飯量不大。

賀時遠盯著對方，看著對方那細弱的手腕，眉頭也皺了起來。陳建川這人再怎麼不靠譜，也不至於給不給自己的兒子飯吃，陳頌年更不會在這上面耍些手段，怎麼面前這小孩兒怎麼吃都這麼瘦，臉色還差的要要命。

「我住在五公寓235，你有事的話就來找我吧。」

「嗯？」

「不是還有題不會嗎，就當是我還你之前幫我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