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讓君宣完全維持不下去自己冰冷的面容，他忍不住靠近愛人，他不忍心傷害自己愛著的人，他想，好好珍惜現在在一起的時光，等自己離開的以後用盡全身異能消除他的記憶就好了。

這樣對時知難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而正在失去生命的君宣異能也在衰退，昨日的點點滴滴都呈現在時知難的腦海里，他抱著君宣的身體，恨不得把自己的血溶進他的身體，讓這冰冷的身體跟自己一樣擁有同樣的溫度。

一連兩天，君宣帶著時知難把城堡逛了個遍，晚上的時候兩人就背靠大樹聊天，看夜晚的星空。

每跟君宣做一件事，時知難就會感覺到莫名的熟悉感從四肢百骸傳來，似乎這些都是他們一起經歷過的事情。

可是自己忘記了，很多事他都想不起來，只有無盡的熟悉感。

君宣望著滿天繁星，想起過往，他活了這麼久，跟時知難相處的時間卻是短之又短。

時知難的上輩子就是在這裡結束的，短短兩年時間，他們就又分開了。

那兩年的時間是君宣記憶里最美好的時刻，他偏頭看著這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無比眷念地說：「我好想你。」

時知難猛地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人說出的話，他清楚的知道君宣不是對自己說的這句話！

「你……他，他跟我很像嗎？你，你是不，是不是很，就是很喜歡他？」他語無倫次，「我，我不是，你可以把我當成他，就是可以……嗚……」

唇上一抹冰涼，一觸而分。

君宣站起來摸了摸他的臉，「先回去。」

說完就把人抱起來，朝著城堡的大門而去。

時知難有很多話要問他，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自己是替身嗎？可他又覺得不像。

一點都不像替身，那種事絕對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絕對不可能！

晚飯過後，君宣帶著他開車離開了城堡，夜幕降臨的時候，他們已經開了幾十公里了。

時知難不問，君宣也不主動說。

車裡的兩人各懷心事，時知難拿著手機給自己設置了一個鬧鐘，兩個小時之後他醒來替君宣開車，來之前就問了要開多長時間的車，君宣說七八個小時。

設好鬧鐘，他閉上眼睛，關上車窗之後只有車子在高速路上飛速前進的聲音。

他心裡無端端生出了幾分期待，卻又不知道在期待著什麼。

懶得再想，昏昏沉沉中睡去。

君宣看到熟睡中的人，伸手把手機拿過來，解鎖順手把鬧鐘關掉。

一見睡到大天亮，醒來的時候時知難已經躺在君宣的懷裡了。

他剛要掙扎，低沉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別動。」

腳下嘎吱嘎吱的聲音有些刺耳。

時知難抬眼一看，周圍都是枯木，十里不見一葉，這可是春夏時節，怎麼會變成這樣？

再一低頭看，腳下都是燒焦的樹木，連同露在地面的土都鋪上了厚厚的灰。

君宣抬腳之間，灰隨風動，沾染上他的鞋子和褲子。

再看看自己純白色的運動鞋，身上一塵不染的衣物，心裡不由得暖洋洋的。

整座山，不僅蕭瑟，更加凄涼。

時知難不由得問道：「有人放火燒山了嗎？」

要知道以前沒有禁煙火的時候，每到祭奠親人的節日，總會有因為燒紙燒香放煙花引起火災，大範圍的也是出現過好幾次。

新聞里播出來的時候，他看到都是膽戰心驚的。

一來，萬物有靈，被燒毀的也許就是它們的家園。

二來，修鍊成人的妖也不少，出了這樣的事人類總容易與之成敵對關係。

君宣低頭「嗯」了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邊走邊說，「是一個修鍊的成人的樹妖，為了一己之私把整個山上的樹木和水源都用盡了，他是不是很壞？」

時知難不想評價，「需要這麼多嗎？」

整個山啊！

「還不夠。」君宣搖頭，「遠遠不夠，他還需要靈氣，更多的靈氣，為了得到靈氣，他要找到一個人，然後與他交融，得到他身上所有的陽氣。」

「男的女的？」時知難腦迴路清奇。

「男的。」

「男的和男的，那到底是誰吸誰的陽氣？」

「這……」

時知難又說，「這個方法挺好的呀，又不像其他妖怪一樣吸人精氣，一吸人都沒有，連人帶盒不到二兩。」

他是見過的。

也見過那個妖怪被人帶走，連妖帶身全部消散於人世界，一點不留痕跡。

「你倒是看得開。」君宣無奈笑笑，帶著他來到一棵幹枯的巨樹下面，手及之處，有一個樹洞。

君宣把他放在一個幹凈的地方，望著漆黑的樹洞，心如千金重。

他把手伸進去，旁邊的時知難手疾眼快的抓住他的手，大聲斥道：「你就這樣把手伸進去，裡面有蛇，有毒蟲怎麼辦？」

他的擔心，也在緊張。

君宣笑著搖了搖頭，依舊繼續我行我素，只是在此之前，他先提醒了時知難，「不會有事，相信我。」

手進，時知難緊緊皺眉，盯著他的手。

不過半分鐘，他像是度過了一個世紀。

待君宣的手完好無損的拿出時，手中還多了一枚淡藍色的珠子，他放在唇角吻了吻，遞給時知難。

時知難一時愣住，這……是他的生命！

「時知樂的藥。」君宣說的時候，眼角的笑容淡了幾分。

「你會死嗎？」時知難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

「我不會欺騙你。」

已經走到這步了，時知難拿著他手中的珠子，小心翼翼的收藏起來，他想，要是可以自己會付出生命來報答，愛這個人。

君宣去牽他的手，看到地上髒亂一片，轉而又換了種方式，攔腰抱起。

離開之前，他轉頭望了一眼生氣全無的巨樹，還有破敗的森林。

此後，這裡應該會恢復成以往生機勃勃的模樣。

時知難輕易得到了「藥」，還有兩天才能回去，從來到這裡君宣似乎就沒有打算回去。

他帶著時知難逛遍少山野，親眼見證了枯木逢春的景象。

君宣說：「春天已經到了，這裡的植物出芽也很正常。」

其實不然，但其中奧秘也只有君宣知道，他不想說，時知難也不會去問。

時知難看得出，君宣心裡藏著事，只是他沒有詢問的資格，他們現在連朋友都不是。

他為了藥，在君宣面前尊嚴全無，而對方把自己當做替身。

儘管，他壓根就不相信自己就是所謂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