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瀾把煙丟在地上拿腳尖碾了兩下。

把趴在某人身上的蠢貓扯下來丟在車上。

坐在駕駛位上看想跑出去的貓，冷嗖嗖的開口。

「走了就別再回來」。

周三聳拉著腦袋看著許暮秋的身影在身後越來越小，直到看不見。

葉清瀾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貓回來了也沒關窗。

許暮秋過了一會兒才挪動了一下發僵的身體。

鼻尖似乎還殘留著那個人身上淡淡的味道，低下頭把腳邊被碾的稀爛的煙頭撿起來。

他又抽煙了嗎。

葉清瀾平時很少抽煙，一包煙在車裡可以放一個月，很少能有讓他煩躁的事情，日子沒什麼好壞，過了一天就一天，停不下來也不會因為你快起來，它就那麼刻板的往前。

到了小區也不管周三，新買的東西多，他兩隻手都提著東西，空不出來，周三也懂事的跟在他身後，脖子上戴了寫著葉清瀾號碼的牌子，有人從它旁邊經過他也不害怕，亦步亦趨的跟在葉清瀾身邊。

等電梯的時候也蹲在一旁，有兩個小孩第一次看到這麼乖的貓，視線一直放在周三身上，本想上前摸摸，看到一旁葉清瀾黑沉的臉都不敢開口詢問。

進了電梯里人有點兒多，葉清瀾叉著腿站著，周三蹲在他兩隻腳中間，等著電梯到他們那一層。

到家了率先走進去，他在以前家裡都會自己上廁所，一進屋就找了廁所位置去方便，讓葉清瀾這種人去鏟屎簡直要他命，再想到他如果用貓砂，那爪子扒拉便便又在屋子裡踩來踩去能讓葉清瀾發瘋。

許暮秋教了好幾天周三才學會，可能知道自己是被撿來的，周三很少給葉清瀾添麻煩，這一養就是十年。

上完廁所自己跳到水箱上，粗壯的貓爪摁住沖水按鈕，葉清瀾不喜歡用馬桶，兩個地的房子都是蹲坑式，不然完全不可能讓周三用廁所。

葉清瀾拿出剛剛買的罐頭和貓糧，還有一些防止脫毛的軟膏，一股腦塞進櫥櫃里。

櫃子里還有超市買泡麵送的碗，拿了兩個，放到洗碗槽里沖了兩下，有些嫌棄的拿抹布擦了一下附在上邊的水漬。

他租的這一家封了陽台，把水和貓糧全放在陽台，周三慢悠悠的過來喝了兩口水。

討好的蹭了蹭蹲在一旁的葉清瀾。

「你真沒出息，人家都把你丟了你往前湊，賤不賤」，給了周三的腦殼一個彈指。

也不知道在說貓還是自己。

周三在家裡很安靜，不會亂叫，吃飽喝足自己趴在沙發上睡覺，睡夠了就去陽台的貓抓板上放鬆一下。

葉清瀾跑了一個小時步，喘著氣從跑步機上下來，進卧室里沖了個澡，洗完從雪櫃里拿出一罐啤酒，坐在沙發上打開投影，調出手術視頻，邊喝啤酒邊盯著熒幕，周三扭了扭身體，從沙髮尾走到葉清瀾身子邊躺下繼續睡。

今天出了太陽，拉了陽台的遮光窗簾，客廳里除了熒幕上的光沒有其他，捏癟手中空的啤酒罐，葉清瀾靠在沙發上，手術接近尾聲。

垃圾桶里放了三個被攔腰捏癟的啤酒罐。

周三貼著身，傳來一些暖意，葉清瀾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周三沒有動，依舊打著細小的呼嚕聲。

葉清瀾十五歲的時候他父親升了正廳級，都說人生三大喜事，陞官發財死老婆，他媽很健康，暫時沒有撒手人寰的跡象，老公升遷應該全家喜樂融融，他家是另類，雖然葉清瀾從小也習慣自生自滅，一個忙於自己的官途，一個跟在老公後邊四處糾察自己老公行蹤。

每次爭吵都是那麼陳詞濫調，沒有什麼新鮮花樣，翻來覆去的芝麻爛谷。

他父親就是個窮讀書的，他媽媽可能看多了什麼言情小說，就喜歡他爸穿著白襯衫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鐵了心要嫁給他爸。

崇遠市當時沒有發展起來，他媽家裡就是崇遠市裡的土財主，姥爺那邊年輕的時候拼搏了好一些地皮，當時的崇遠隱隱有往後經濟繁榮的趨勢，外公那邊不樂意女兒嫁給一個窮酸讀書的。

葉亦廉本來就不喜歡整天跟著他轉，腦子裡沒半點學識的朱玉潔，雖然家裡窮但吃飽穿暖還是可以的，自己還考到了隔壁G省的公務員。

朱玉潔看心上人有了能耐更怕對方看不上自己了，哭著喊著就要自己父親去說親。

葉亦廉當時處理辦公室里人際關係很是頭疼，他是小地方的人，官場上那些彎彎繞繞讓他跌了好幾次跟頭，廳里沒人很難立腳。

休息日跟同僚出去喝了幾杯醒來就看到床上不著衣縷的朱玉潔。

朱玉潔怕葉亦廉跑了，火急火燎的讓父親把婚禮辦了，生米煮成熟飯，朱老爺也沒辦法，只能順著女兒，他們家裡沒什麼讀書人，都是做生意積累了一些錢，既然兩家結親，對於葉亦廉也上心起來，有錢什麼都好說，葉亦廉的官路也平坦起來。

對於朱玉潔他一直保持著疏離的態度，就算葉清瀾出生了，朱玉潔也越來越神經質，家裡只要三個人湊在一起，葉清瀾就可以欣賞他家萬年不變的家庭聚餐內容。

每個人都各活各的。

葉清瀾提出要回崇遠市讀高中的時候兩人也沒什麼異議，說他長大了憑他自己選擇，說白了就是懶得管，只要他不影響父親的仕途隨便他，至於母親，滿眼滿心都是自己老公，怕他出軌，怕他升了官就翻臉不認人，一天就追著葉亦廉身後轉，沒有任何餘光能給自己兒子。

葉清瀾有時候覺得自己長這麼大也挺不容易的，懶得看家裡每天上演的喜劇，告別了G省回到了崇遠。

他小時候在這裡跟外公外婆住過一段時間，年輕的時候消耗了身體，兩個老人沒有長命百歲就走了，這件事也打擊了朱玉潔一段時間，葉清瀾以為會消停一兩年，沒想到更變本加厲。

估計是怕自己走了，女婿平步青雲會丟下女兒，兩個老人給女兒留下了不菲的家產，舅舅們也沒說什麼，朱玉潔從小都在父母和哥哥弟弟的寵愛下長大，蠻橫已經刻在骨子裡，掌控欲強烈，當然這個掌控欲沒有分半點給葉清瀾，全撲在自己老公身上。

朱家房產多，外公送的房子有一處就在學校附近，葉清瀾自己一個人搬了進去。

然後遇到了十七歲的許暮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