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年，」賀時遠走上前，皺著眉，對著陳頌年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這麼做，可是陳頌年卻沒有反應，直到管家領著陳知衍下來，他才咬著牙，眼神發狠的捏住了手裡的盒子。

管家過來找陳知衍的時候，陳知衍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對，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被架在這兒，如果不下去的話，恐怕會惹上更大的麻煩。

一走下樓梯，他便看到了聚在那裡的一群年輕人，年紀稍長一些的都不在，只剩下了這一些富家子弟，為首的便是陳頌年，還有他身邊的方圓。陳頌年半垂著頭，陳知衍並不看太清他的表情，但方圓臉上的嘲諷和眼中的挑釁卻不可忽視。

賀時遠站在那兒，回過頭便對上了陳知衍的眼神，他走上前，將陳知衍護在身後，其他的人看到這一幕都有些驚訝，不太了解他們兩個之間又是個什麼關係。

「……」陳知衍想開口問好，但這會兒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叫大哥，陳頌年肯定不高興，但直呼其名，陳頌年怕是會更惱火。

「讓我看看這是誰，呦，怎麼穿成這樣就下來了？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方圓走上前，打量了一眼穿著休閑家居服的陳知衍，嘴臉上都帶著嘲諷，「我記得陳伯父也沒有讓你出來吧，也難怪，像你這樣身份的人，當然沒有資格和我們在一起，不過你倒是有些手段，也是夠賤的，竟然還自己竄上來現眼。」

對方的嘲諷挺刺耳的，但是陳知衍現在也不好開口，他打量了一下眾人的表情，有些瑟縮的躲在賀時遠身後，這會兒也算是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兒。

陳頌年的手裡還拿著他特意準備的生日禮物，看來對方是知道這是他送的，找他麻煩來了。

「你算什麼東西，能給我送禮物。」陳頌年冷哼了一聲，收到鞋的一點兒小驚喜和過生日的喜悅，就在此刻慢慢減淡，方圓在一旁對陳知衍冷嘲熱諷的話，讓他心裡有些不太舒服，但對上那雙有些局促的雙眸，更是讓他煩躁，「現在帶著你的鞋給我滾出去。」

包裝精緻的球鞋被扔在一旁，還有一隻落在了陳知衍的腳邊，說是不失落是不可能的，畢竟也是自己用心準備的。

只不過陳知衍對此也能接受，他沒有說話，只是低下來將鞋子撿起，現在這個情況，逆來順受比奮起反抗要好得多。

他是覺得可以忍受，但其他人卻不一定。賀時遠低下/身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拽起來，站在一旁，自己把零落在一邊的盒子和鞋子都撿了起來，然後摟住他的肩膀，帶著他往外走。

走到門口，賀時遠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陳頌年，什麼都沒說，只是眼神里那些東西莫名的讓陳頌年覺得心慌。

「他媽的，賀時遠到底什麼意思？誠心給人添堵是不是？！和那個賤種一個樣！」方圓這會兒說話沒輕沒重的，什麼難聽什麼說什麼。

「方圓，你別太過分了，」剛才白筱晥也想上去幫陳知衍撿東西的，可是卻被陳頌年握住了手腕，對方的力度太大，她根本掙脫不了，而且陳頌年臉上的表情讓她心驚。但是她不能夠忍受方圓用這樣的話去形容陳知衍那樣的人，「已經做到了這個份上，你還要做什麼？」

「你！」想要回嘴的話憋了進去，方圓對上陳頌年略帶警告的眼神，也不吱聲了，只是側過頭暗罵了一句，隨後又張羅著喝酒。

陳頌年此刻卻沒什麼心情了，明明諷刺了陳知衍，他心裡卻不覺得有多麼暢快，甚至對方和賀時遠相攜離開的身影，以及賀時遠留給他的那個眼神，都讓他煩躁，好在身邊的這個女孩還在，還能為他帶來一絲寧靜。

而白筱皖這人性格開朗，實際心思也格外細膩，她遲疑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回握住陳頌年的手，跟著他去了花園。

另一頭，陳知衍被賀時遠帶著上了車，他穿的輕薄，外面又這麼冷，凍一下就要命。好在賀時遠一向窩心，將自己的外套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上車之後又極快的打開了暖風，不過這時候，陳知衍的臉色都已經青白了。

賀時遠把那雙球鞋放在後座，自己把陳知衍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捂熱，表情算不上太好。

「方圓的動作太突然了，我沒有想到他會去找你的麻煩，陳頌年……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我想和他談談，他卻一直避著我，有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

陳知衍知道賀時遠說的是什麼，但他也覺得無所謂了。陳建川給陳頌年帶來的傷害不是一天半天就能消散的，只要自己還活著一天，那他就永遠是陳頌年心裡的一根刺。

「前幾次，方圓和陳知衍在學校里惹的麻煩，是你給他們道的歉吧。」賀時遠是學生會會長，這些事兒他自然都清楚，方圓那個人沒輕沒重的，陳頌年跟著他，自然學不到什麼好。兩個人之前有幾次不小心傷了大一大二的同學，還是陳知衍私底下當面拿著禮物向他們道歉，得了原諒，這事兒才算擺平，不然上交到系主任那兒指定會鬧得不小，「陳頌年已經成年了，20多歲的人卻還要你這個弟弟替他擺平，他如果再不成熟一點，以後跟著方圓，一定會捅出簍子。」

「有學姐在，應該不會出大問題的。」

「你說白筱晥？」賀時遠抬頭看了陳知衍一眼，對方有些蒼白的唇色。讓他看著不太舒服，他把陳知衍的身上蓋好衣物，替他紮好安全帶，啟動了車輛，「或許吧，那個女生確實很好，只是不知道陳頌年會不會因為他而改變。」

一定會的，陳知衍沒有回答，只是微微笑了一下。

他靠著車窗發出幾聲輕咳，把自己的鼻子埋在身上的衣服下面，上面淡淡的木質香，讓他原本有些低落和不安的心情舒緩下來。陳知衍調整了一下姿勢，看向身旁正在開車的賀時遠的側臉，心尖兒有些發軟，也慢慢的失了神。

而他太過投入，沒有注意到那雙握著方向盤的手慢慢收緊，指尖都泛起了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