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本萬念俱灰，卻猛然望見巨龍脖頸處鐵環上不斷閃爍的字元。

他忍著劇痛，快速爬起，高喊出鐵環上的咒語，「天地混沌，歸於虛無！」並試著將所有元素融合。

終於！

成功了，白光一閃，藍紫色的虛無之火已在他的掌心燃得正旺。

不一會，黑龍敗下陣來，被虛無之火擊倒在地後，化成一條小龍，與其說是龍，也就比蛇多了四條腿和角罷了。

危機解除，季鈺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整個人像泄了氣般跌坐在地上。

徹骨的痛再次席捲而來，少年面色慘白，只覺得眼前一片昏黑，周身冒出虛汗來，還是強撐著爬到白狐身邊，似是只有把那人護在懷裡才能安心。

「喂，你們倆都快死了，本龍怎麼辦？」小得可憐的黑龍站在季鈺身前，雙爪叉腰。

季鈺抿唇，手指無意識地輕撫懷中的柔軟，動作是道不清的溫柔，說出的話卻是實在冰冷，「一起死。」

「你個黃口小兒！」黑龍氣得想打他，考慮到體型差，還是忍住了，「你想不想活命？」

少年沉吟片刻後，指了指懷中的狐狸，「你能救他嗎？」

「當然，區區銀環蛇毒，本龍神通廣大，自然能救，只不過，嘿嘿，要你付出點代價。」黑龍搓著爪子，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

「我為何信你？」季鈺神色淡然，黑眸中波瀾不驚。

黑龍一揮爪子，一道黑煙鑽入季鈺的眉心，「怎樣？現在信了？」

季鈺頓感身體好受了許多，身上的傷口也開始癒合，就連呼吸都舒暢了幾分，他抬眸盯著黑龍，「你想要什麼？」

又是森森一笑，「本龍要你的……」

待尹雁南再醒來，已是正午，他一人躺在地上，而季鈺正背對著他，站在不遠處。

「小鈺兒？」他支起身子，有些不確定地喊了一聲。

季鈺嘴角半勾，卻是漫不經心地斂眸，散發著絲絲冷意，「前輩醒了？」

尹雁南不著痕跡地皺眉，總覺得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發生了改變，試探性地問：「你能看見了？」

少年搖首，緩緩轉身，他這才注意到少年烏髮凌亂，黑眸似幽泉浸著冷色，渾身是傷，衣服破爛不堪，古銅色的肌膚上布滿青青紫紫的瘀痕，膝蓋上的傷甚至能看到裡麵粉紅的肉，簡直觸目驚心。

他趕忙從地上爬起，檢查起少年的傷勢，「小鈺兒，你怎麼會傷成這樣？」

「前輩暈倒後，我便扶著前輩一點點摸索出隧道的路，行動不便，所以就這樣了」，少年面色如常，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任由他包紮傷口，似乎感受不到痛意，連表情都沒變一下。

「那蛇毒？」

「我身上正巧有帶解毒丸，便喂前輩服下了。」

尹雁南頷首，手上動作未停，心中雖依舊存有疑惑，卻找不出絲毫漏洞，更何況季鈺傷得如此之重，他不忍心再懷疑季鈺。

包紮好後，少年站起身，「前輩，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出發了。」

「你傷得這麼重，先回客棧休息吧，明天再來也不遲。」尹雁南面上滿是擔憂，伸手扶住少年的手臂。

少年眼神略有緩和，但依舊淡漠，「不必，事不宜遲，前輩，動身吧。」

尹雁南眉心蹙了蹙，眼底帶著一縷詫異，握住少年手臂的手緊了緊，「我們倆都受了傷，現在去就是送命！小鈺兒，乖，回去吧。」

「既然前輩不願，我一人前去便是。」少年眼中戾氣一閃，抽回手臂，毫不猶豫地扭頭離去。

他怔在原地，愣神片刻，才上前追上少年的腳步，一把拽住少年的手，「季鈺！你這是怎麼了？」

少年停下腳步，垂下的眼瞼擋住眸中的情緒，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我只是想早些拿到樹精的精血，早些回去罷了，這榆藤山危機四伏，若是明日再來，指不準還會遇上什麼意外，畢竟前輩的身子更重要些。」

尹雁南心頭一暖，輕嘆一聲，輕捋少年耳邊的碎發，最後還是隨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