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可是……」他還是不懂，這和重華最開始說的麒麟生來無愛又有什麼關係。

重華沉吟片刻，忽然看了他一眼說：「或許，在上天看來，身體的侵蝕足以令神明走向毀滅，而心靈的侵蝕，又何嘗不是危險萬分？——人間，畢竟是萬丈紅塵的人間，人世的七情六慾、愛恨情仇，無一不能刻骨蝕心，又無一不讓人甘之如飴。神明身在其中，若是他的本心受到了凡塵侵蝕，為這紅塵所困，又該如何呢？」

白黎怔怔地看著重華。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開始有那麼一點明白了。

如果說……怎麼才能保證本心不為凡塵動搖的話，那應該只有讓入世的神靈一開始就像佛陀一樣無欲無求、無愛無恨才行了。

從不入紅塵，便無所謂被困於紅塵。

果然，重華說：「唯有從始至終的無欲無求、無情無愛，世間種種、貪嗔痴念，皆不能令他動心，方可入世又出世、做到徹徹底底的全身而退。麒麟備受上天的偏寵和關注，所以在他出生時，上天便也同時賦予了他一份獨特的神格——這種神格，既給了他天生神明的身份，也給了他一道無法生出愛戀之心的束縛。所以麒麟，根本不會動凡心，也一生都絕不可能對誰產生愛意。」

獨特的……神格？

——泯滅了內心所有情感的神格……

白黎看向自己，有點迷茫：「重華，你說的這種神格，在我身上也有嗎？」

關於這點，重華並不懷疑：「這是每個麒麟都有的，你自然也有。」

白黎：「哦。」是嗎……？

他努力地試圖感受了一下自己，並沒有能感受到自己和以前有什麼不同……

不過，他對自己的關注也只是一瞬間，他更多的想到的還是靈犀和玄庾。

他突發感慨地想，所以說，原來他們兩個是這樣的嗎？

也就是說，他之前想的不對，靈犀他最後真的不是殉情了？

——因為他根本就不可能對玄庾有任何的感情。他也天生就不具有……喜歡的能力。

可是……他記得重華跟他說過，玄庾一生都沒有立妃，而且為了不立妃，還故意定下了帝位不世襲的規則，對後世影響深遠。

而那時重華差點宣之於口的，就是玄庾其實是為了靈犀，才這麼做的吧。

白黎有些遲疑：「你說……玄庾一生都極喜愛靈犀，那玄庾他知道靈犀的……這種特殊嗎？」

重華點頭：「他是靈犀最親近的人，自然了解靈犀的一切，包括他獨特的神格。」

白黎脫口而出：「那他還……」

重華笑了笑：「是啊，可他對靈犀一直都是很好的，從第一眼看到他，直到最後死去，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白黎低頭，悶悶地「哦」了一聲。

這麼說來……玄庾一直都知道靈犀不可能對他有任何的回應，可他依然還是……幾十年如一日，小心翼翼地呵護著他……

簡簡單單地喜歡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