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蒲筒的諄諄科普下，林正希明白了老闆娘特意問他「穿衣風格」的用意。

顧客群體絕大多數是大學生，達達和小蒲筒往店門口左右一站，活生生一對回頭率百分百的蘿莉門神，再往店裡一看，前台小哥不僅顏值和穿搭無可挑剔，遠遠地看著笑容就亮晃晃的，足夠引人注目。被晃住的年輕學生們走進來後，漂亮的大貓咪們正橫七豎八地卧倒各處，等人臨幸。

林正希的見習期定在白班，從上午九點半開始。他樂得能多睡幾分鐘懶覺，結果大清早就被小蒲筒的微信消息叮叮噹噹吵個不休。

小蒲筒：吱兒哇！吱兒哇！

小蒲筒：上班啦！

小蒲筒：[敲門.jpg]

林正希眯起朦朧的雙眼，艱難地看著消息氣泡里的字，這時小蒲筒直接打了一通電話過來。

「大哥，你不會還沒起床吧？快八點了欸！我都準備出宿舍了！」

林正希半身不遂地爬起來，「不是九點半嗎……」

小蒲筒：「這周八點半要提前打卡呀！我姐和老闆娘六點半就開始整理器材了，漣漪剛

開始營業，還有好多東西沒弄好呢！快點來幫忙！」

林正希穿上快要積灰的DK制服，在穿衣鏡前照了照，覺得自己挺像個大學生，咳，還怪不習慣的呢！

沒想到他一打開門，又碰上出門扔垃圾的傅衡庄。

傅衡庄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目光就定住了。

比起去公司應聘穿的小西裝，DK制服又完全是另一種風格。柔順的劉海，條紋相間的免打領帶，青春感撲面而來，又乖，又純，連帶那雙望向他的眼睛，也帶著無辜的引誘。

他的確……非常、非常適合制服。

傅衡庄看出林正希眉眼間的振奮，笑道，「怎麼，找到新工作了？」

林正希也想起來這事還沒告訴傅衡庄：「嗨，我忘記告訴你了，我最近在一家咖啡店上班。」

傅衡庄還是盯著他看，林正希補充道：「呃，如果你想找我一起吃飯，可能要到晚上才行哈。」

「嗯。」傅衡庄發出一個低低的音節。

林正希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感覺今天傅衡庄好像一直盯著他看，忙低頭檢查著裝，「怎麼了，我的襯衫又皺了？」

「沒有，好看，很適合你。」

林正希並非第一次被人誇好看，只是莫名地，這話被傅衡庄用低沉的嗓音說出來，讓他有點兒難以招架。

說「謝謝」好像怪怪的。

他只好告別道：「那我去上班了。」

傅衡庄卻又叫住他：「等一下。」

「啊？」林正希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傅衡庄停頓了半晌，問：「草莓怎麼樣？」

「什麼草莓……」林正希茫然了幾秒，忽然睜大眼睛，「哎我靠，我忘了！」

他這幾天都忙著跑面試，前天把泡沫箱擱到鞋櫃後面就忘了個幹凈，趕緊沖回家找出泡沫箱，打開盒蓋，「不會壞了吧……」

傅衡庄探頭：「沒壞，但是已經熟透了，要儘快吃掉，你帶給同事一起吃吧。」

林正希趕緊點頭，「行，我現在就去，拜拜。」

青年抱著箱子，修長的背影走出了傅衡庄的視線。半晌，男人才輕輕地帶上了門。

林正希買了小電驢後很少乘坐公交和捷運。這個時段算高峰期，許多挎著公文包的男人

女人行色匆匆，光滑的瓷地板帶來陌生感，玻璃門後的列車呼嘯而過，好像電影里的長鏡頭。

林正希準備辦張捷運卡，搜遍了全身也沒找到身份證，只好又去售票機排隊。前面是一

大家子外國人，紙幣半天吞不進去。林正希操著半生不熟的英文單詞，折騰得滿頭大汗才幫

他們買到捷運票，結果發現自己錢包里躺著幾張紅色毛爺爺，機器不能讀取。

等林正希到店裡已經八點五十了。老闆娘淡淡地掃他一眼：「遲到二十分鐘。」

林正希像個難為情的高中生，當著全店五個人的面，磕磕巴巴地解釋遲到原因，老闆娘

在本子上簡單記錄了一下：「下不為例。」

老闆娘、達達和幾位員工去對面的驛站取快遞，林正希和小蒲筒留在店裡幹活。

小蒲筒費力地拆著階梯上的大包裹：「第一天就迷糊成這樣，你做前台可千萬別算錯

賬……」

現在暫時還沒有顧客來消費，林正希找到剪刀幫她一起拆。包裹很重，林正希翻開來看，是幾疊軟毛毯和零零碎碎的組件，原來是個貓爬架。

「我們得把它組裝起來。」小蒲筒拍拍手，話鋒一轉，「對了，我看了你微博，你跟那個小沐兒怎麼撕起來了？快給我講講到底怎麼回事兒。」

兩個小傢伙湊著頭邊裝貓爬架邊嘀嘀咕咕，小蒲筒越聽越生氣：「我早就刷到過她，真沒想到是這種人，垃圾桶都沒她能裝！」

林正希將貓爬架一節節安裝起來，頂端直抵樓梯間的天花板。實木的氣味很厚實，劍麻柱周邊有細小的纖維毛毛在飛，玻璃窗透進來的陽光照得十釐清楚，給人一種時空變慢的錯覺。

林正希忽然覺得在這家咖啡店打工，可能會是一件福祉度很高的事情。

一行人取了一大堆貓咪用具的快遞迴來，繼續接著拆拆拆。小蒲筒出去丟垃圾，進來時身邊多了兩個人，一個是老闆娘，另一個——

這是林正希活了二十多年見到的最高的女性，目測起碼有一米八四。

她穿著和老闆娘同色系的V領針織衫，利落的狼尾染成栗色，劉海收在冷帽里，露出高潔的額頭。她的馬丁靴箍緊了松垮的鉛筆褲，挎著手繪單肩包，兩手攏共拎著五個貓包，彎腰放到地上時面不改色。

氣質簡直酷到沒天理。

林正希身邊的小蒲筒小聲興奮：「老闆好帥啊！」

達達把門窗關緊，老闆放出一隻只貓咪，員工們圍成了一圈。

「狸花貓好胖！」

「這隻橘貓才胖，哈哈哈！」

「這隻的異瞳好漂亮，是波斯貓！」

老闆從單肩包里取出幾張名牌，這些是給五隻貓咪專門定製的貓牌，會掛在貓爬架旁邊

的牆壁上。名片上簡潔地註明了貓咪的名字和性格，還有各自的簡筆畫。

林正希發現簡筆畫的風格和漣漪印發的手繪宣傳單相似，他猜出是老闆的手筆，不禁感嘆老闆兩人的用心和創意。

貓咪們的東西打點清楚，老闆親昵地揉揉老闆娘的頭：「走了。」

鋼鐵直男哪見過這種陣仗，林正希驚訝之餘，也真心覺得兩人般配，隱隱還有種「磕到了」的感覺。扭頭一看小蒲筒，早已經滿臉姨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