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安靜得可怕，喬郁年盯著玻璃杯里的冰糖，沉默不語。

梁希牧想打破這種壓抑的氛圍，轉了轉眼珠子，主動把話題扯向了學生會納新的事上。

「阿年，學生會納新，你要去嗎？」

「嗯，我要去。」喬郁年拿起勺子攪拌著冰糖水，緩緩開口道。

梁希牧還想在說些什麼，喬郁年站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啊？」梁希牧很詫異，「快熄燈了，你想去哪兒？」

「門禁前會回來的。」喬郁年說。

梁希牧害怕喬郁年去做什麼傻事，火急火燎地從床上下來，也要跟著去。

「我想一個人靜靜。」喬郁年淡淡道，「你在宿舍休息吧。」

「那……有事記得叫我。」

喬郁年關好宿舍的門，站在走廊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兒。

就像一葉無根的浮萍，隨波逐流。

喬郁年嘆了一口氣，轉身，回了宿舍。

「我去，那麼快？才五分鐘不到吧！」梁希牧不可思議道。

喬郁年伸手端起桌上的糖水，一飲而盡，「困了。」

「哦，看你這兩天狀態不佳，我這有安神藥，來兩顆不？」梁希牧趴在欄桿上，問。

「不用。」喬郁年又往杯子里放了幾顆冰糖，接滿熱水，拿著勺子攪拌。

又是這樣，一有心事，就喝冰糖水。梁希牧重新躺回了床上，刷起了視頻。

喬郁年則進了衛生間洗漱。

很快，學生會納新的面試就開始了。

梁希牧和喬郁年同為學生會成員，但部門不一樣。梁希牧在生活部，喬郁年則在辦公室任職。

沈之流換了一套黑色的正裝，中規中矩地坐在等候室，等著面試。

「啊，好緊張，好緊張。」

「可以近距離接觸會長了，我怕我當場宕機啊！」

「我也是，可以見會長一面，這學沒白上。」

「……」

等候室里大部分人都是沖著喬郁年去的，毫不例外，沈之流也是。

聽著周圍人對喬郁年的評價，沈之流有點煩躁。手裡的筆轉個不停，不知怎的，老是往下掉。

「下一個，沈之流。」

聽到聲音，沈之流隨即站起身，去往面試的教室。

「你好，做個自我介紹吧！」

沈之流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是沈之流，土木工程專業大一新生，很高興能來參加此次面試。」

「請問，你為什麼要進辦公室這個部呢？」喬郁年直視著沈之流的眼睛，平靜地問道。

沈之流感覺自己被喬郁年的眼神蠱惑了，那雙眼睛，深邃，迷人。忍不住想要去窺探，想要去探索，如同無盡的宇宙。

「同學，同學？身體不舒服嗎？」

坐在喬郁年身旁的女生朝著沈之流喊道。

沈之流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很快反應過來，「我就想鍛煉鍛煉自己，讓自己的大學生活更加豐富多彩，想認識更多的優秀的學長學姐。」

「你覺得自己的優勢有哪些？」

「和同學發生矛盾你會怎麼解決？」

「......」

面對提問，沈之流侃侃而談，回答得有理有據，贏得了大多數老師和同學的認可。

喬郁年在錄用名單里，寫下了沈之流的名字。眉頭微皺，只希望沈之流真的是來鍛煉自己的，而不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

沈之流面試完，並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在教室門口等著。

這次，就不信還堵不到人。

最後一個同學面試完，喬郁年對著張嘉琪道：「接下來的事，麻煩你了。」

「放心交給我吧，你安心準備比賽就行了。」

「謝謝！」

「客氣什麼，應該的。」

喬郁年解開了襯衫的紐扣，一直緊繃著，難受。

「學長，對不起。」

喬郁年腿正欲邁出門檻，就被沈之流突如其來的道歉給弄懵了。

沈之流從沒有跟誰正式的道過歉，周言澈說要有誠意，態度得誠懇。

「學長，對不起，上次我不該把你的畫給弄毀，希望你能原諒我。」

跟在喬郁年身後的人，都一副吃瓜的表情，探頭探腦的，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喬郁年還是不喜歡那麼多人盯著他，於是道：「下不例外，你起來吧，我原諒你了。」

話音剛落，沈之流直起身，抿嘴笑道：「學長，有時間去吃個飯唄！」

「算我給你賠罪，不許拒絕。」

喬郁年拒絕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只好點頭答應。

兩人並排走著，沒有人主動開口說話。一個不知道說什麼，一個壓根不想說話。

喬郁年讓自己的腦袋放空，想著一些不著邊際的東西，或許，會找到靈感。

到紅綠燈路口，恰巧是紅燈，可喬郁年根本就沒注意，徑直往斑馬線上走去。

沈之流眼疾手快，伸手把喬郁年拉了回來。

「學長，當心！」

喬郁年掙開沈之流的手，臉色微變，「不好意思，沒注意，謝了！」

沈之流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手心裡的溫熱，轉瞬即逝。無奈搖了搖頭，悻悻地抽回手，「人沒事就好。」

沒一會兒，便到了目的地。

沈之流帶著喬郁年到了預訂好的包間，服務員很快就上菜了。

所上的菜，基本上都符合喬郁年的胃口。沈之流注意到喬郁年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心裡暗自慶幸，終於把人哄高興了。

打聽到喬郁年吃飯的時候，不喜歡說話，沈之流很自覺地閉嘴，安分地陪著喬郁年吃。

喬郁年挺詫異的，今天的沈之流格外安分，並沒有鬧出什麼幺蛾子。倒不太像沈之流之前的作風，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之流本想著邀請喬郁年去喝兩杯的，突然記起喬郁年有胃病，便把這個想法pass掉了。

「學長，你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

「方便告訴我，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嗎？」

「不方便。」

「學長，你看我怎麼樣，符合你的標準嗎？」

「不符合。」

「學長——」

喬郁年直接打斷沈之流的話，「歉也道了，飯也吃了，沒什麼事，我先回去了。」

一次又一次地碰壁，沈之流絲毫沒有要放棄的想法。

「學長，我送你回去吧！」沈之流道。

喬郁年沒有回頭，背對著沈之流說：「我自己能回去，沈大少爺那麼忙，耽誤不起。」

沈之流嘴角微揚，笑道：「學長，任何人任何事，都沒你重要，你怎麼這麼說我呢？」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之前的好感，瞬間煙消雲散。

喬郁年不再停留，走出了包間。

沈之流還在苦惱，自己又做了什麼事，惹喬郁年不高興了。

先前的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再次回到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