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問題嗎？」肖一銘問。

「……」

肖然默默地豎起大拇指，「沒問題，非常合理的安排。」

「既然沒問題，那我們走了，」肖一銘抓起自己外套，叫了李微一聲，「李微，走了。」

「嗯。」李微跟著走到門口。

臨出門前，回頭看了一眼。

看到肖然神色懨懨的樣子，他又走回去，從兜里摸出一顆糖塞到肖然手心，摸了摸肖然的頭，才跟著肖一銘走了。

肖然低頭看著手心裡的糖，感覺剛才心裡有某個地方被安慰到了。

這時背後傳來沈瑜的聲音。

「肖然。」

「嗯？」

肖然把糖塞進兜里，轉過頭，想看看沈瑜叫他有什麼事。

一轉過來，正好對上沈瑜那雙烏黑明亮的雙眼，此時此刻正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光芒中間則是他的身影。

肖然心裡猛地一激靈，莫名冒出些不太好的預感。

「怎麼了？」肖然問。

沈瑜嘿嘿笑了兩聲，拍拍身下的床。

「我們也到時間該入睡了。」

這番話，再加上剛才的動作，沈瑜什麼想法，不言而喻。

肖然沉默片刻，後退半步。

「你睡吧，我今晚就當你的守護神，坐在凳子上守護你。」

說到這裡，肖然下意識看了一眼剛才坐的椅子。

腦子裡不由自主地想起來，那會兒他累極了，坐在椅子上本想歇歇，結果直接給睡著了，還做了個有周旭在的大噩夢。

做這個噩夢的原因，其中之一很難不歸因於是這個椅子太硬了，睡起來腰酸背痛，從而影響到腦神經，才導致做噩夢。

既然這樣，如果不睡覺，直接坐著熬個通宵的話，就不會夢到……

可是他也好睏。

沈瑜注意到肖然糾結的臉色，嘴唇一勾，如塞壬海妖般誘惑人心的聲音便緩緩響起：

「床很軟，躺在上面能感覺到全身都輕飄飄的，一點疲乏都感覺不到了，真的不來試試嗎？」

眼看肖然面露動搖，沈瑜再接再厲，「被子上也是陽光的味道，聞起來香香的，睡起來很舒服，像躺在雲上面一樣，體驗一下吧。」

肖然看起來仍在動搖。

但並未鬆口。

沈瑜睫毛微垂，「我已經放棄追求你了，你……還有什麼顧慮嗎？」

話尾輕飄飄的，又低落落的，像一根沾了水的羽毛，落在肖然心上，留下一片濕漉的水痕。

肖然心念一動，「沒有沒有，我這就躺下去！」

沈瑜淡淡一笑。

-

床上，肖然佔據床的小半邊，身子僵直。

沈瑜側躺過來，看著肖然側臉柔和的輪廓，舔舔嘴唇，笑得羞澀。

「你……你感覺怎麼樣？」

「挺舒服，但是，有點擠。」

「唔……」

沈瑜垂眸看了看自己與肖然之間已經空出兩個拳頭的距離。

「我往邊上靠靠好了。」

沈瑜往後挪了挪，而與此同時，肖然轉了身，變成側躺的姿勢。

與沈瑜面對面。

「……」

即使是夜裡，沈瑜的那雙眼睛也依舊明亮，如同璀璨的星光。

被這雙眼睛直直地看著，肖然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感覺此時的氛圍似乎都有些奇怪。

沈瑜也微微睜大了眼睛。

肖然感覺有些彆扭，又從側躺轉回去變成了平躺，頓了頓，又轉了身子，變成背對沈瑜的側躺。

「好了就這樣！睡覺吧晚安！」

肖然快速說完，眼睛一閉，被子一蒙，「睡覺睡覺睡覺睡覺睡覺……催眠完畢，我已經睡著了。」

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面傳出，剛才由於肖然把自己這邊的被子往上拉，導致另半邊的被子也被拉上來了，遮住了沈瑜眼睛以下的部位。

沈瑜本來還有些失落，但現在看著肖然的動作，又被可愛到了，無聲地笑了好一會兒。

等了一會兒，感覺肖然的呼吸已經平穩了，這才伸出手，把肖然身上的被子往下拉，露出肖然恬淡的睡顏，讓他呼吸順暢。

沈瑜也安靜躺好，準備入睡。

屋裡瀉入月光，一室清輝，撲灑在入眠的二人身上，好似籠上一層由月光織成的薄紗，雅緻自在。

-

賓館裡，李微指著自己床上的水漬，對剛從浴室里出來的肖一銘說，「我喝水時不小心把水灑上面了。」

肖一銘邊擦著頭髮，邊探頭看了看，面積挺大的一片水跡，一時半會幹不了。

「那你跟我睡一個床吧，幸虧這床還夠大，睡兩個人綽綽有餘。」

「太好了，謝謝一銘哥，」李微笑得眉眼彎彎，「還有件事，一銘哥，剛才忘了給肖然道歉。」

「啊……」肖一銘愣了一下，停下手上的動作，想起什麼，又說，「我也想起來了，說要懲罰肖然的，最後啥也沒說，就回來睡覺了。」

「那……」兩人對視一眼，均無奈道，「看來只能明天了。」

「哦不，」肖一銘頓了一下，說，「是今天哈哈，現在已經都快四點了，趕緊睡覺吧。」

肖一銘推著李微到自己床上，趁他不注意，嘩啦一下張開被子，又嘩啦一下給李微蓋上。

然後自己以火箭般的速度吹幹頭髮，在李微目瞪口呆的視線中，刺溜一下鑽進被窩，關掉床頭燈。

「睡覺！」

-

半夜，肖然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正如同八爪魚似的雙手雙腳纏在沈瑜身上，姿態及其不雅。

而沈瑜，小媳婦似的縮在巴掌大的地方，皺著眉頭，臉上的表情似痛苦，又似歡愉。

「……」

定然是他半夜睡得不舒服，不由自主就把沈瑜當成抱枕抱了。

肖然輕手輕腳地把自己的手和腳收回來，退回屬於自己那一塊的一畝三分地，然後下了床，把沈瑜往自己這邊扒拉扒拉，讓沈瑜至少能舒展開手和腳。

上完廁所，肖然爬回床，主動讓出了自己的一點地方，才閉上眼睛，重新進入夢鄉。

沈瑜在夢中，費了極大的力氣，終於解除了纏在自己脖子上的藤蔓，然後突然之間，面前幽深的森林變成了一往無前的大馬路。

沈瑜感覺不對勁，幾乎是瞬間，他就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

思維逐漸回籠，腦子也逐漸清醒，沈瑜朦朧中睜開眼，就看見自己和肖然之間離得很寬，而肖然半個身子幾乎懸在床邊。

只有一點點的頭還在掙扎著和床邊相接觸，但顯然肉眼可見，這點掙扎也微乎其微，肖然馬上就要掉下床去了。

沈瑜倒吸一口涼氣，立馬伸出手抓住肖然的肩膀，一個用力，肖然就順著力道滾了回來，滾到了他的懷裡。

然後，肖然伸出手臂，抱住了他，還習慣性地用頭蹭了蹭。

沈瑜被這番動作驚到了，不可置信地看了肖然好半天，才意識到肖然確實是主動抱住他了。

他咧開嘴巴笑了好半天，然後美美地回抱住肖然，也重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