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猶如一根冰錐子，不偏不倚地刺在岑斯渡的心口上。

玩弄的對象？

霍川嗎？

玩弄他？

「你發什麼瘋？」霍川的拳頭攥地咯咯響，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小辰知道自己是徹底惹怒了霍川，幹脆豁出去了，「怎麼？他長得也很像你心裡的那個人是不是？所以你才對他那麼好？那麼護著他？」

「你閉嘴。」

「可是……你以前也是這麼對我的啊……」小辰忽然泣不成聲，哭得肩膀止不住地顫抖。

岑斯渡不明所以，抬頭去看霍川。

可是小辰哭得那麼厲害，他覺得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問些什麼問題，於是又緘默著，低下了頭。

霍川在桌子底下抓住岑斯渡的手，摩挲了兩下他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多想。

岑斯渡悶悶的，面不改色，沒反應。

「我給你兩個選擇。」霍川不想坐在這裡聽他說這些有的沒的，「第一個，你拿錢走人，以後不要再來煩我。第二個，你繼續在這裡哭鬧，但是你一分錢都別想拿到。」

小辰滿臉兇狠地瞪著岑斯渡，隨後騰的一聲起身，端上那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直接潑到了岑斯渡臉上，嘴裡還大罵道，「賤人！」

岑斯渡被燙地渾身一抖，整個人都呆住。

「啪！」

霍川氣得直接扇了小辰一耳光，重心不穩的小辰，撲通一通摔倒在地。

另一桌的Missy見狀，趕緊跑到吧台，問服務員要了一條毛巾，隨後飛快跑回來，用毛巾給岑斯渡擦頭髮上和臉上的褐色液體。

霍川急忙接過Missy手裡的毛巾，說他來擦。

咖啡的香氣肆意蔓延，岑斯渡聞著，卻覺得眼眶發酸。

雖然這些年，他一直活得謹慎卑微，可是被人潑咖啡這種事情，他還是第一次經歷。

他不禁納悶，是自己剛才的舉動，或者是話語，得罪他了嗎？

他為什麼要潑他咖啡？

「斯渡，燙到臉了嗎？我看看。」霍川簡直快要心疼死。他時時刻刻捧在手心裡的人，竟然被人在眼前這樣對待，這口怒氣，他怎麼能忍？

岑斯渡被霍川輕輕捏住下巴抬起頭來，可是他的眼眸，卻低垂著。

霍川仔細看他的臉，發現右邊臉上，是被燙紅了一小塊。

「我帶你去醫院。」說著，他就拉著岑斯渡往外走。

岑斯渡沒有掙扎，也沒有說話，就這麼被他拉著手，一步一步往外走。

小辰在他們身後竭力嘶吼著，岑斯渡邊走邊回頭望了一眼，除了覺得他可憐之外，心裡沒有任何感觸。

坐上計程車之後，岑斯渡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臉上有點燙，還有點隱隱發疼。

但是總的來說，自己沒有那麼嬌貴，用不著這麼一點小事就去醫院一趟。

「霍川。」岑斯渡叫他。

「嗯，我在。」霍川趕緊應聲。

「不用去醫院，我沒事。」其實自己更多的是被嚇著了。被潑一杯咖啡，並不會給他造成什麼外傷。

「對不起，我沒想到他會這樣胡鬧。」

「我……」岑斯渡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支支吾吾地問道，「他是你交往過的人？」

霍川遲疑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這個用詞是否恰當。

在回答之前，霍川對計程車師傅報出了酒店的地址，說不用去醫院了。

「是交往過。」霍川承認。

今天被小辰鬧這麼一出，他認為，岑斯渡不可能猜不到。

而且這之間的人物關係，也非常顯而易見。

岑斯渡見霍川沒有遮掩，淡淡地「哦」了一聲，卻沒有下文。

他還有其他問題想問，但是，不知道該不該問。

他怕自己問了，霍川會不回答。

「斯渡，你會怪我嗎？」

「為什麼怪你？」

怪他什麼呢？

怪他交往過其他人嗎？

還是怪他，沒有保護好自己？

無論是從哪一點上來看，霍川都沒有奮不顧身對他好，甚至是，全心全意照顧他的理由。

岑斯渡不敢妄想，也一直在努力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讓自己輕易動搖。

「你難道沒有更多點兒好奇的事情？」霍川知道他話不多，但是怎麼都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他還是話少。

剛才發生的事情，難道不夠他追問自己大半天的嗎？

還是說，他是真的覺得事不關己，所以才完全不好奇？

霍川的心裡蔓延上來一陣苦澀，原來這大半個月的時間裡，他對自己，根本沒有任何改變？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那個吻，也是自己強迫他的。因為他看起來，十分不情願。

岑斯渡聞著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咖啡香氣，伸手將車窗降下來了一些。

他不是沒有好奇的事情，但是，他覺得沒有必要問。

知道的事情太多的話，自己的心裡就變得亂糟糟的了。

「斯渡，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心裡只有你。」

類似的話聽過太多，岑斯渡變得麻木。

太過於靠近霍川，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十三年前，他就有過教訓，但是當時的霍川，因為全力保護他，所以他才沒有受到過傷害。

但是現在，岑斯渡不確定了。

已經變成大人的他，要怎麼心安理得的，被一個男人保護在懷裡？

岑斯渡本來就膽小又怕事，所以到了這個時候，他想要退縮。

「霍川，」他摳著手指頭，心裡慌張到不行，「我想……我們還是……保持一點距離吧……我不想讓別人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此時等待中的紅綠燈，似乎變得格外漫長。

那一個一個跳動的數字，逐漸變得虛無。

岑斯渡眨了眨幹澀的眼睛，害怕的不敢去看他。

車內的溫度降到冰點，霍川的眼底，霎那間就被冰冷覆蓋，他不敢相信，一直乖巧聽話的岑斯渡，會對他說出這樣一句話。

霍川嘆了一口氣，開口時，語氣還算冷靜，「斯渡，這話我當沒聽見，以後不要再說了。」

「霍川，你……」

「斯渡，」霍川打斷他的話，語氣中已經帶了點兒冷漠，「我不想對你生氣，所以你不要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