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商琊回來，看到沙發上坐著的安曼愣了一瞬。

管家站在一旁，察覺到他的不快，解釋道：「夫人今天安排讓安小姐住回來，不過安小姐的行李還沒來得及搬，暫時將安小姐安置在三樓。」

商琊將外套脫下隨手遞到一旁，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在聽到管家說的話時閃過絲不愉，「三樓？」

「忠叔，客人該住那兒不需要我再提醒你。」商琊鬆了領帶，將衣袖扣子解開後挽起，沒有上樓，而是在沙發上坐下。

管家將茶端過來，商琊接過只放桌上，半晌沒有說話。

安曼坐立不安地看向他。

然而垂頭看到自己的肚子，心裡的底氣又足了一些，她就快要生了，不怕商琊再趕她。

商琊看著她摸肚子的樣子，果然沒有說什麼，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兒，這才神情舒展。

虞琉璃最近幾天在鬧著要離婚，既然是他決定將人留下，商琊也不願再跟他就這麼點小事再吵一架。

只要他不離婚，想幹什麼都無所謂。

於是安曼留下的事就這麼定了。

晚上虞琉璃慣例在房間里吃飯，安曼怕礙眼也沒有下樓，晚飯是商琊一個人吃的。

晚飯後商琊去書房，路過虞琉璃房間的時候停頓了許久，手已經放在門把手上，卻始終沒有用力。

就在他將手鬆開的時候，門從裡面打開了。

虞琉璃眼裡閃過一絲驚訝，捏著門把的手緊了緊，面上卻不漏痕跡：「有事嗎？」

商琊被他這幅不鹹不淡的表情刺了一下，語氣也不怎麼好：「怎麼？我現在進你房間還要提前打報告？」

「如果你是來和我吵架的，恕不奉陪。」虞琉璃眉眼疏離又冷淡，「讓開，別擋道。」

擦身而過的瞬間，手被擒住，商琊半邊臉隱在陰影處，叫人看不清神色，「你一定要跟我這樣？我們不能好好坐下來交談嗎？現在這樣像什麼樣子？」

他語氣軟化：「我們畢竟是夫夫。」

「很快就可以不是了。」虞琉璃掙脫開他，「你要跟我坐下來好好交談？」

他笑笑，語氣輕快：「可以啊。」

虞琉璃扭頭看向他，「把你的律師叫上，我們雙方才能好好協商。」

轉身的那一刻，虞琉璃臉上的假笑瞬間消失。

他和商琊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他現在一門心思只想離婚。

商琊陰鷙地看向他的背影，垂在兩側的手指捏得嘎吱作響。他始終不敢相信虞琉璃是真的要跟他離婚，他吞併虞家，將懷孕的人帶回家裡，虞琉璃都一忍再忍，他那麼愛自己，怎麼可能會願意離開？

這次不過又是他的一次把戲罷了。

至於離婚？律師協商？不過是氣話罷了。

商琊嗤笑一聲，「琉璃，別裝得太過了。」

虞琉璃身形一頓，「裝？」

「不然呢？」商琊一步步逼近他，掰著他的肩膀面向自己，湊近了，兩人鼻尖貼著鼻尖。

「我的確對不起你，所以我願意陪你玩這些小情趣。」

「但提醒一句，我耐心有限。」

熾熱的呼吸交錯，從背後看兩人彷彿在親密地接吻，然而只有當事人自己才知道，他們在對峙，在用交織的眼神爭執，誰也不服誰。

「說什麼離婚，你現在還不是住在商家？頂著商夫人的名頭享受著一切奢侈的東西。」

商琊語氣嘲諷，似有不屑：「虞琉璃，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嗎？」

「你不再是虞家高高在上的大少爺了。」商琊捧著他的臉，兩人貼得更近：「你什麼也不會，什麼也做不了。就算你敢離開我，也不會有人敢要你，你知道的，對嗎？」

虞琉璃啞口無言。

商琊唇角上揚，聲音帶著誘哄：「我都說了，我會保護你，你乖乖的，只要不離開我，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對視許久，虞琉璃突然笑了，他抬起手，理了理商琊的衣領，在商琊帶著些笑意的目光中，雙手順著領帶朝上勾住他的脖子。

像是要將他環抱，貼入他的懷中。

商琊驚喜地伸手環住他的腰身。

虞琉璃貼近他耳邊，兩人用最親密的姿勢相擁。

下一秒，笑意凝固在商琊臉上。

虞琉璃：「那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去死？」

軟軟的呼吸打在他側臉，虞琉璃言笑晏晏：「好不好呀？」

商琊那一刻的臉色冷硬得像是結了冰。

虞琉璃大笑著放開他，退後兩步，等笑夠了，雙眼含著水意看著他：「不是說什麼都答應我嗎？你去死，我們就不離婚了，你說好不好？」

他殷紅的唇用撒嬌的語氣說著話，任是誰來可能都不忍心拒絕他的要求。

但他吐出的字眼卻那麼殘忍。

商琊不可置信看著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商琊，你只能二選一。」虞琉璃冷漠道：「要麼死，要麼離婚。」

商琊靜靜看他幾秒，忽然笑了，「好。」

虞琉璃皺眉：「什麼？」

商琊卻再次靠近他，「你想殺我，我答應了。」

商琊點著頭，笑著吩咐道：「忠叔，去拿把刀來。」

他看向虞琉璃：「我給你這個機會。」

「殺了我，我們就離婚。」

忠叔站在拐角處，絲毫不敢動。

商琊瞧他一眼，「忠叔不願意去拿，好吧。」

他故作無奈：「沒關係，琉璃，你去拿，隨便挑一把你覺得適合我的刀，然後順著這裡——」

他抬手比劃著胸膛，按在自己心臟的位置：「隨你想怎麼弄，是一刀扎進來給我個痛快，還是慢刀子割肉一刀一刀讓我失血而亡，我都可以。」

他抓住虞琉璃的手指，指在心臟處。

「沒關係，你可以慢慢來，感受這顆心臟在你手下停止跳動。」

虞琉璃狠狠抽回手：「你以為我不敢？」

「你當然敢。」商琊笑，眼底沒什麼情緒：「殺了我，虞琉璃。只要你敢動手我，我就跟你離婚。」

「瘋子！」

「對！」商琊自豪道：「我就是瘋子！所以來吧，動手吧！殺了我你就解脫了！你就能一輩子遠離我！」

商琊死死看著虞琉璃：「你猶豫什麼？你不是早就想殺了我嗎？來啊！只要你敢！只要你敢我就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