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瀾犯困的厲害，教了許暮秋怎麼用平板搜索問題，許暮秋上過電腦課，示範一下就行了，教完了留許暮秋一個人在客廳，讓他一會兒東西到了開門，他要去睡一會兒。

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從床上醒來，身子上還蓋著薄毯，睡的有點兒頭疼，揉了一下太陽穴，晃著身體走出房間。

電視機已經被關了，廚房裡傳來聲音。

葉清瀾跟喪屍一樣垂著手臂往廚房裡挪動。

他走路拖沓著身體，腳步聲很明顯，聽到聲響許暮秋轉過身看他，手裡還握著新買的菜刀。

「餓了嗎」，許暮秋柔軟著面部問精神明顯不濟的小孩。

葉清瀾搖搖頭走到他身旁。

廚房裡擺了一些用具，二舅媽還加了一些用得到的東西，原先空空蕩盪的廚房也充盈起來。

鍋里煮著雞肉，廚房裡都是肉香味。

「這是什麼」，葉清瀾垂著惺忪的眼看菜板上的番茄。

「西紅柿」，把西紅柿去蒂切片。

……

葉清瀾覺得許暮秋把他當智障了。

「明明是番茄」，故意逗許暮秋。

「西紅柿和番茄都一樣，只是……」，說到半路回過味來，「做糖拌西紅柿」，一整顆飽滿新鮮的紅果在手下快速的變成薄厚均勻的片狀，整齊的碼在盤子里。

葉清瀾聞到蔬菜的生味有點兒嫌棄的皺眉。

「可以生吃」，許暮秋把中間的一片切出來遞給他。

他手指上還附有番茄的肉汁，葉清瀾狐疑的打量薄片，有些猶豫的側頭捲入口中。

軟熱的唇瓣掃過他濕漉漉的指尖，許暮秋有些發怔的蜷縮了一下手指。

「好吃嗎」，盯著葉清瀾把一整片放在嘴裡嚼，手指上還殘留著觸感，附在他的皮肉上，讓他說話都放輕的音量。

「唔」，葉清瀾皺著眉想了一下，咽下口裡的番茄，「普普通通」，他不是很喜歡生食，水果類型的蔬菜也不行，總覺得有股味道。

還好只切了三個，葉清瀾不愛吃只能全部自己解決了。

「你有什麼想吃的菜嗎」，許暮秋想了下補充到，「只能說現有的菜」。

葉清瀾掃了一下流理台上二舅媽私自加進來的蔬菜。

好的，他都不怎麼喜歡。

「你自己看著辦吧」。

葉清瀾說完也沒走，拿了個板凳坐在一旁看許暮秋忙來忙去。

番茄片他撒了些糖粒。

「吃的可以放雪櫃里嗎」，看到網上說要放雪櫃里，放段時間取出來更好吃。

葉清瀾點了點頭，「隨便」，蔬菜沒有油放進去也沒事，味道不會很大。

「你去看電視吧，做好了叫你」，許暮秋轉身有時候忘記旁邊有個人，好幾次差點弄到他。

葉清瀾聽話的拿著手機去了客廳。

三菜一湯，蔬菜做的是他最討厭的苦瓜…

酸木瓜雞煮的軟爛，雞肉吸飽了木瓜燉的汁水，特別開胃，葉清瀾泡著飯吃了好些，糖拌的西紅柿也拋開成見吃了一大半。

許暮秋看他一筷都沒往苦瓜上停留心裡暗自記下這小孩不吃苦瓜。

電飯鍋煮了一大鍋米飯，連許暮秋這樣飯量大的都吃撐了，葉清瀾半癱在沙發上，一根手指都懶得動了，許暮秋任勞任怨的收拾殘局。

廚房裡的水池傳來碗具碰撞的聲音，葉清瀾瞥向半開著的廚房門。

二舅媽就是典型的家庭主婦，細心的給葉清瀾買了圍裙。

許暮秋長得太高，印著卡通兔子的粉色圍裙在身上有些不倫不類，洗個碗神情都帶著專註，許暮秋好像做什麼事情都很認真，葉清瀾彷彿一眼就能望穿他一輩子的行跡。

為人老實，踏實肯幹，別人要他幫忙都不太會拒絕，到了年紀娶一個賢惠的妻子，唔，如果倒霉娶到小狐狸精只能吃虧了，不過這人估計遭受什麼境遇都會擺著那張波瀾不驚的臉去接受和不計較吧。

怎麼形容呢。

葉清瀾盯著許暮秋的側臉和背影在腦袋裡措辭，眉毛無意識的皺起來。

許暮秋好像遇到什麼事情都不會有太大的起伏，逆來順受？好像也不是。

他有正常的人際交往，葉清瀾看到他送他的跟班去醫院，那天打架也是一起的，今天還把自己給他的水果分了一些給他的工友。

許暮秋感受到身後一直焦距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不知道葉清瀾一直盯著他幹什麼，機械的沖洗盤子上的泡沫。

葉清瀾看了好半會兒，許暮秋矮身擺放廚具的時候才把目光收回去。

葉清瀾有些好奇，許暮秋這樣你不找他說話半句話都蹦不出來的人，腦袋裡閑下來的時候會想什麼。

葉清瀾理所當然的忘記他自己在朋友親人眼裡也是這類型的。

兩個人並排坐在沙發上，不說話的時候空氣都尷尬起來。

許暮秋看到電視機的時間還是打破了沉默。

「我該回去了，謝謝你的晚飯」，許暮秋流血的腳指甲已經處理好了，大拇指上還貼著葉清瀾給的創可貼。

「嗯」，葉清瀾沒說留人的客套話。

「剩下的雞肉我放在雪櫃里了，你明天熱一下就好了」，苦瓜因為他不愛吃，自己已經全塞進肚子里了，一整隻雞還剩好些肉沒吃完，他全部收拾好放在雪櫃里了。

「米飯你得自己煮新的了，飯鍋里有刻度，你放一杯米就行」，許暮秋腦袋裡還想著要交代什麼。

「碗我放在底下的櫥櫃里了，那個白菜沾了水不能放太久，會壞，還有…」。

「麻煩死了」，葉清瀾嘟囔了一句，許暮秋直接不敢繼續說了。

許暮秋把收拾好好了的廚房垃圾順手帶下去扔。

「你不用送我」，看了眼跟著他出來的小孩。

「吃太撐，走走」，葉清瀾腳上還穿著拖鞋，拿鑰匙摁了一下電梯的向下箭頭。

……

自作多情的許暮秋乖乖跟在一旁等電梯沒再開口。

嘴上說著自己走走，許暮秋出了小區葉清瀾還是跟在他身旁，兩人一左一右走到巴士站。

一輛43路的巴士緩緩停在身前，直到車緩緩離開站台許暮秋都沒動。

葉清瀾轉頭看了眼車站牌上的路線圖。

「你怎麼不上去」，43路用時不是最短的但也就差幾分鐘的事情，時間已經很晚了，10.30巴士會休息，有可能最後一輛了。

「那個是空調車」，許暮秋垂下腦袋說。

葉清瀾一時沒反應過來，葉清瀾以前有人接送，轉學了住的地方離學校近，出遠一點也都是打車，舊一點的記憶里巴士都是一塊錢，最新的一次也是跟許暮秋，許暮秋開的錢。

「多了一塊錢」，許暮秋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側過頭。

空調車兩塊錢，普通的一塊錢。

葉清瀾恍然大悟，自己如果沒跟下來這傢伙會跑著回去吧，昨天是有點兒過分了，估計他身上沒什麼錢了。

「你要坐一下嗎」，晚上沒什麼人等車，平時被老頭老太佔據的等待區座椅空著。

葉清瀾搖搖頭。

許暮秋也不知道兩人該閑聊說些什麼，只好靜靜地等待下一輛車。

遠處有綠色公交過來的時候許暮秋的目光就會轉過去，發現不是自己等的就又靜靜地注視正前方。

他運氣很好，沒幾分鐘就等到普通車輛。

「我走了，晚安」，許暮秋學著城裡人跟葉清瀾說了句晚安。

葉清瀾點了點頭，注視他上車，許暮秋從褲包里掏出皺巴巴的一塊錢，找了個靠邊的位置，車子啟動的時候有些僵硬的舉起右手朝葉清瀾擺了擺。

葉清瀾覺得他和許暮秋有些近了，因為剛剛那句多了一塊錢讓他嗓子眼有些發堵。

人的自我保護意識在警告他驅逐許暮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