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肖戰開著車漫無目的的四處遊盪，臉色有些模糊，心情並不愉快。

一個小時前，他特意繞了這條路，到朋友開的酒鋪取了一瓶預購的紅酒，生產日期是1997年8月5日，正好是他的小男友生日。

因為為了買下這瓶酒，一個多月前，他不得不求助於朋友，費了好大勁才找到，而且價格也不便宜。

而今天恰好是 8 月 5 日。

剛把酒瓶拿在手裡的時候，心情還有些愉悅，想想今天的一切都很順利，加班不超過兩個小時，路上連堵車都沒有，這種的幸運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

一周前，王一博曾問肖戰是否可以一起過生日，他說多半要加班，以免對方有更多期待。

他想，當他突然換個電話說，如果他想一起過生日，王一博會感到驚訝，說不定他會感到高興。

他們可以一起喝酒，在昏暗的燈光下做愛，他會對王一博說一句道：「生日快樂」，

然後王一博就會擁抱他，熱情地吻他。但是這些事情都沒有發生。

非但不驚不喜，王一博還冷聲說道：「到此為止吧，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肖戰當時並沒有太多的反應，他認為王一博只是在做自己的事，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先例了。

他說他準備了酒作為生日禮物，可是王一博說道：「不用了，我已經和別人約好了，我不在家。」

他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突然變成這樣，想來想去，大概是王一博又在電話里提到了老毛病吧。

他問肖戰道：「有沒有想過離婚？」

肖戰一如既往地回覆道：「別開玩笑了，這不可能吧……」

王一博沉默了許久，才道別。

但事實並非如此。

他們之間不是需要互相承諾的關係，說是男朋友，其實也只是床伴。

他說的很清楚，王一博也不是無知，他認為在這個前提下，兩個人繼續往來，也說明雙方都接受了一段有意義的關係這樣的實質。

到現在為止，他從來沒有開口問過王一博有沒有其他固定的對象，同樣，王一博也不應該問起他和他妻子之間的事情。

他們就這樣維持了半年多的關係，雖然偶爾也會有一些爭吵，但鬧過之後，又恢復了正常。

其實，肖戰並不是完全沒有感受到王一博的變化。

從王一博知道自己結婚開始，他就不止一次地問道：「有沒有想過離婚？」

他從沒想過。

從學生時代到現在，他談過幾次戀愛，每次都會提分手。

前戀人對他的評價道：「你很好，但我們合不來」。

很多時候都是這樣，他已經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麼難受的，也覺得沒必要難過。

他發現自己拍拖的時候沒有做不好，沒有忘記什麼重要的日子，總是準備好禮物，每天都有一個電話，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但是女生們都說感受不到他的感受，總覺得自己和別人沒什麼兩樣。

顯然不一樣，至少到現在為止他從來沒有給無關的人送過花，更不會親吻不認識的人。

只有王一博不止一次對他說道：「肖戰，你這個人的日子真不好過。」

——二十四歲 • 肖戰——

肖戰二十四歲的時候，帶著他眼中的對象結婚，對方是他父親的手下，相貌普通，家世純潔，兩人之間沒有任何感覺「剛認識，卻彷彿兩人早已，相識已久」，連心都沒有顫動，一步步步入婚姻殿堂。

至於他以前交往過的女朋友，他的感覺也接近於此，女方追求他，他覺得對方的性格還不錯，不討厭，所以就盡量和他在一起。我們稍微見一面吧。

不知道具體的震動感是什麼，甚至有時候覺得自己天生就是那樣，缺乏感情，對任何事，對任何人。每個人都只能保持面上的客氣，愛情也是，婚姻也是如此。

其實劉英娜跟肖戰很像，別人都說她老公帥氣有魅力，劉英娜卻只覺得還可以。

婚後兩人也曾因為要回娘家而睡在同一張床上，只是自始至終都彬彬有禮，冷若冰霜，就像兩台依次運轉的機器，就這樣一步步來。

劉英娜嫁給他是因為她不想再在老部門等了，肖戰的父親是她的上級，對她的人事安排有著絕對的權威。

與肖戰結婚後，順利調到一個部門，提拔到一個職位，她很滿意，一心一意經營自己的事業。

肖戰有這種感覺沒關係，他也不是那種性慾很強的人，用不用手無所謂都一樣，直到他遇到了王一博。

肖戰想，難怪很多人都說性是讓人上癮的，只要他站在王一博身邊，哪怕距離超過幾米，他還是會想和這個人上床。

真的很難想像。

他們本來就可以這樣來來去去，有空就見面，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一起吃飯。

但王一博卻一次次有意打破這種平衡，直到今天終於提出分手，他還記得他們之前的爭吵。

當時，兩人剛剛經歷一段熱戀，王一博正一點點用手指數著背上還未散去的汗水，突然接到了劉英娜的電話。

劉英娜在電話里說道「下大雨，自己困在辦公室，不想打擾他，但站在樓下還是叫不到車」，而且因為路滑，她一不小心摔倒了，真是草率，捨不得叫他。

肖戰也沒多想，立即起身穿好衣服，拿了車鑰匙就想離開酒店去接劉英娜。

王一博頓時火冒三丈，攔住他離開。

肖戰擔心劉英娜這麼瘦小的女孩子站在路邊會不耐煩，他也知道如果不是他那麼不情願，劉英娜是絕對不會找他幫忙的，肖戰錢毅然推開了王一博出來，難得的怒吼道：「我能不能有好一點的狀態？」

那時候，他們不開心，就分開了。不到一周後，兩人又和好了。

下班後開車去接王一博，王一博發泄不滿，差點直接在車上動手。

他苦苦哀求了許久，王一博終於同意去酒店。

可惜那次很不幸，在他們租的房間里，忘了適時準備避孕套，王一博已經氣得不行，給前台打了兩次電話，沒人接，兩人尷尬地坐在了床邊，氣氛極為惡劣。

肖戰想了無數種安慰他的方法，最後還是說道：「沒事，今天沒事。」

王一博傷心地說道：「我怕是忍不住往裡面拍了。」

王一博突然不生氣了，抱了好久親了好久，做了很多準備才小心翼翼的進去。

肖戰心想，其實只要王一博不要求那麼多，他們的關係可能還是很好的。

不會像現在這樣，他感覺頭昏眼花，不知道該去哪裡。

肖戰就這樣一直開車，直到聽到車內的收音機開始報時間。

十一點半，還有半個小時，今天就結束了。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祝王一博生日快樂，幸好還有時間。

他把車停在路邊，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有人接聽，這種事情以前是不會發生的。

王一博就算生氣了也會給他解釋的機會，不會冷漠的把他扔到一邊。

意識到這一點，肖戰頓時覺得有些不自在。

不過這種不適並不是很嚴重，完全可以忍耐，他很會控制自己。

也許王一博只是聽不見電話響，反正他在外面，也許他正在和其他朋友慶祝他的生日，他們正在喝酒，在舞池裡，在酒吧卡拉OK里，那些地方很吵，聽不見鈴聲也很正常。

倒不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就算王一博說要分手，也不會急到立馬不理他了。

眼看著快十二點了，他終於放棄了，不再打電話給王一博發了一條信息，祝他生日快樂。

他想，也許王一博要等到明天才能讀到，那他就錯過了最好的時機，這個願望已經失去了應有的誠意。

結果過了不到兩分鐘，王一博立刻回覆了，一共是三條信息。

王一博說：「謝謝。」

肖戰說：「希望在未來，你能過上好日子，過上福祉的生活。」

肖戰說：「以後如果和其他人在一起，一定要記得戴安全套，保護好自己。」

毫無預兆的，肖戰的手機手柄突然一顫。

他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那種想死的痛，其他五臟六腑也都受到了影響，開始有些難受。

——王一博 • 回國——

其實，王一博早就回國了。

他和幾個朋友簡單吃了頓飯，喝了幾瓶啤酒。朋友建議晚上一起去歌廳嗨一下，但他實在沒心情，借口酒後頭疼，早早回家了。

他等了一次又一次許久，終於等到了肖戰的電話。

他獃獃地看著熒幕一閃一滅，一遍又一遍。說完，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既為自己難過，又為自己終於做出了決定，稍稍舒了口氣。

肖戰可能會暫時不適應，但他生命中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他很快就會忘記這個叫王一博的人。

他折磨著自己，再一次回憶起讓他做出這個決定的細節，這一次他終於沒有心軟。

其實，他不是不心軟，而是已經心軟了這麼多。

但一次又一次，換來的只有肖戰千絲萬縷的柔情。

起初，他是被對方溫柔的魅力給騙了，所以愛上的也就罷了，以為自己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最無可替代的人。

「其實，放不下的人，只有你。」

「什麼時候開始被發現的？」

可能是在知道肖戰結婚的時候，也有可能是看到他毫不猶豫的隨便提起自己的妻子，他沒有猶豫一下，就接受了，因為他一直覺得，對於肖戰，他不像其他人。

尤其是在工作的時候碰巧聽到了肖戰那洪亮又強勢又小心翼翼的聲音，想起這個人在自己身下軟軟的求饒的時候，王一博更加鬱悶到不行了返回。

久而久之，他發現自己和肖戰沒什麼兩樣。

肖戰會在下雨時去接他無名的妻子，會在過馬路時耐心地保護他的女同事，會爬上樹去取回卡住的風吹，並把它還給奄奄一息的孩子。哭泣，甚至為了超市的收銀員他不會吝嗇，而是給予微笑和關懷，甚至在路邊站了三個小時，只為引誘躲在車底下的受傷流浪貓出門。

「你看得越多，人們就越失望。」

肖戰對他和其他人沒什麼兩樣，有時候吵架結束後，他甚至擔心肖戰會突然失去耐心，不再理會他。

他想，肖戰可以頭也不回的離開，他就是這樣的人。看似對誰都好，實則沒有人能靠近他的心。

他以為自己可以成為那個走進他心底的人，忍耐了好久，才發現還是和以前一樣徒勞。

道別的時候，他又一次問了肖戰這個問題。

其實，他並沒有那麼在意肖戰展有沒有離婚，他在意的是，肖戰展到現在為止，似乎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婚姻生活到底有沒有錯，關係到什麼程度呢？他們之間到底。

肖戰不在乎他的婚姻，就像他不在乎他們感情的這一部分一樣，其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他想，如果被問到，肖戰哪怕有一點猶豫，也能說服自己重新堅持下去。

可肖戰一秒鐘也沒有多想，直接給出了和之前一樣的答案。

沒關係，王一博安慰自己，反正長此以往，肖戰也不會再找他了。

只要他下定決心，肖戰就不會再有機會靠近他，讓他分崩離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