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在得知事情經過後，微笑著寬慰道：「閉關啊，每過一段時間，掌門師兄都會閉關的，你也不用太在意，而且，分開住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蕭莫離指著自己，一臉詫異。

裴凌一邊悠哉地喝茶，一邊說：「是啊，你天天和掌門師兄膩在一起，還怎麼有心思好好修鍊？

我跟你說，一個月後的這場比武是很重要的，你身為掌門首徒，如果排名太靠後的話，掌門也是會沒有面子的。」

「如今他給了你靈核，也給了你劍法，你就趁這個機會好好修行唄，到時候把四門的徒弟全都幹趴下。」

「對了，逐月閣你就先不要回去了，住在我這裡吧，閑來無事的時候，我也可以指導你修行。」

裴凌的話沒有絲毫可疑之處，似乎每一句都很在理。

再加上他說話的時候表情雲淡風輕，情緒也沒什麼變化，這才徹底打消了蕭莫離的疑慮。

若是裴幻真的有什麼不妥，身為親弟弟的他，應該做不到這麼冷靜吧？

「好吧，那這半個月就麻煩凌門主了。」

「沒問題，靜言，安排莫離住下，之後他的起居也都交由你照顧。」

說話間，外面那個白凈的少年走進來，畢恭畢敬地對裴凌行了個禮，然後對蕭莫離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就多有打擾了。」

蕭莫離行禮過後，跟著白靜言走了出去。

隨著蕭莫離的身影在視線中徹底消失，裴凌臉上偽裝的笑容也瞬間消失。

手中的瓷質茶杯不堪重負，應聲而碎，鮮血四濺，伴隨著淡黃色的茶湯灑落一地。

裴凌顧不得滿手的鮮血，迅速起身，向後山狂奔。

裴幻剛哄走了蕭莫離，忍著劇痛躺在床上，調配靈力修復身體。

運行了沒兩個周天，忽然，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他大驚，以為蕭莫離回來了，緊張地收了靈力，裝出一副正在睡覺的樣子。

然後緩緩睜開眼睛，偏頭，卻對上了裴凌憤怒的目光。

裴幻如釋重負，噓了口氣，閉上眼睛，喃喃道：「是你啊，這麼急匆匆的，有什麼事嗎？」

看著他這幅虛弱的樣子，裴凌什麼都明白了。

他怒呵道：「裴幻，你是不是瘋了？還好意思問我有什麼事？你是不是應該先坦白交代一下，你都做了什麼事？」

裴幻的呼吸都變得有些虛弱，蒼白的臉龐讓裴凌心疼，語氣也不由得軟了三分。

「你對他好，我能理解，畢竟遇上這麼個人也不容易，但是，沒必要這樣吧？沒有靈核又能怎樣？不能修行又能怎樣？犯得著你將自己的靈核給他嗎？你不要命了嗎？」

裴幻嘆了口氣，無奈道：「你這麼大聲，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嗎？」

裴凌這才想起來將房門關上，走到床邊，煩躁地說：「我是關心你，哥，我是你一手帶大的，這麼多年，你做什麼事都很冷靜，但這件事，真的太不冷靜了，你知不知道靈核對一個人而言意味著什麼？你會死的！」

「死不了，放心吧，又不是全給他了。」

裴幻閉著眼睛，虛弱地說：「我只是將自己的靈核割裂了一部分，放在他的身體里而已。如今，他終於得償所願，可以修行了。而我其實也沒什麼損失，不過是痛了一點，另外，再好好調息半個月，就能恢復了。」

「那如果這半個月仇家找來了呢？」

「那不是還有你嗎？」

「你……」

裴凌氣到無語，他很想直接將裴幻拖下來暴揍一頓。

但看他這樣虛弱的樣子，又立馬變成了心疼。

「算了，我來幫你吧。」

裴凌運氣，將自己的靈力注入裴幻的身體。

這一次，裴幻倒是沒有拒絕。

裴凌的靈力進入身體，稍微減輕了一點他身體的疼痛，也讓他緊繃的神經終於有所放鬆。

「那我就不客氣了。」

「客氣你大爺，你別說話，我現在越想越氣。」

裴凌剛滿月的時候，裴家覆滅，他是裴幻一手帶大的。

從小到大，他親眼目睹了裴幻經受的無數折磨，看著他從一個坤澤，偽裝成乾元，看著他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位。

很多時候，他都想抱抱哥哥，但卻根本無法碰觸。

他羨慕蕭莫離，甚至有些嫉妒。

不僅僅是他能碰觸裴幻，正重要的是，裴幻對他的死心塌地，還有毫無保留的付出。

「值得嗎？哥，你這可是把半條命都給他了。」

「值得吧，畢竟從今往後，他的身體里，永遠都有我的一部分。」

「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裴凌一邊將自己的靈力注入裴幻體內，一邊碎碎念：「你都那麼痛了，他卻絲毫不知情，這對你而言也太悲慘了吧？至少說出來，讓他疼疼你啊。」

裴幻閉著眼睛調息，面上沒有表情，彷彿沒有聽到這句話。

而就在裴凌準備繼續追問的時候，他忽然開口，冷冷地說出三個字。

「沒必要。」

當然沒必要，他只是發自內心的，想要對小傢伙好而已，沒打算要他的任何回報。

被人稱為無法修鍊的廢物，還有讓人說成是靠美色上位的掌門首徒。

雖然嘴上從來沒有抱怨，但裴幻知道，蕭莫離心裡是很在意的。

他想變強，想親手給母親報仇，也想向父親和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證明自己，擺脫劣質乾元的名號。

數不清多少個夢中，他都在低聲啜泣，顫抖著身體，輕輕聳動著肩膀，小聲地嗚咽，用淚水打濕裴幻的衣衫。

可第二天睜開眼，他從來都不記得前一天的夢。

他還是那個活力滿滿的小徒弟，看不出絲毫傷心。

但他越是這樣，裴幻越是心疼。

所以，他才想到了這個辦法。

將自己的靈核分一部分出來，雖然會承受剜心之痛，還會損失一部分修為。

但若自己承受這點痛苦，就能給蕭莫離希望，那他願意。

想到這裡，裴幻面無表情的臉上，嘴角忽然上揚，綻放了一個微笑。

看到他這副樣子，裴凌搖了搖頭，嘆息著說：「沒救了，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