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涼如水

恰逢已入了冬。

趕今兒又落了雨，好似到了後半夜，這雨啊，成了雪，好在不大，片片落下，但也怪冷的。尤其是蕭瑟的寒風呼呼吹上兩下，那不得凍得打個哆嗦。

江照病了

不知是因為風寒還是氣急攻心，發燒了。他燒得雖是迷糊，可沒上回讓時鈺扎進心窩子般，磨人得緊。因為能夠忍，為此他高燒了幾個時辰，外邊的壽喜沒聽到動靜，以為是總算太平歇息去了。

哪只

到了第二日，當壽喜叫了兩聲沒回應，破門而入後，發現暈倒在床上，手中還緊緊捏著一封信的江照時，壽喜覺得一顆心都快要涼透了。

哦不對

是脖子上的腦袋瓜快要不保。

走時匆忙，腳給磕在門檻上，一個踉蹌，摔了個狗吃屎，但他哪敢攜帶，抓起一旁放著的傘，往下雪的空曠地跑去，急著把太醫請來。

於是

江照是被苦醒的，先是滿嘴的苦味刺激味蕾，然後是中藥直衝天靈蓋，這酸爽，誰懂？

「咳……！」

睜開一雙眉眼，裡面的瞳孔還處於朦朧狀態，然，沒給他很多時間，耳邊傳來喧鬧聲，是壽喜的，要不是有太醫攔著，怕是整個人都能壓在他的身上，哭爹爹告奶奶般鼻涕眼淚一大把。

他說：「皇上您醒了，總算醒了。」

「我的信呢？」江照連眼神都沒落在他的身上，感覺到右手沒東西，他空抓了下空氣，駭然道。

001看戲：「哦我的君王，你可好生冷漠。」

壽喜一愣，忙反應過來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張紙，小心翼翼遞給江照：「在這，在這，我們沒看，只是幫皇上就放在了邊上，現在給您。」

昨夜，江照睡到一半覺得冷，才起身去關的窗子，結果發現窗子邊站了只信鴿，把它腿上的信取了下來掃了幾眼，江照頓時生出想把這飛鴿子生煎油炸的衝動。

還好鴿子識人臉色，感到周邊氣溫驟降，它扇動翅膀，逃走。

江照撲了個空，抓了一堆羽毛。

信是時鈺寫的，他那龍飛鳳舞，又不失風度的字跡，這世上除了他誰能寫得出？而信中的內容，江照值得慶幸，對方沒說葷話，但跟政治搭邊，他的一張臉，也沒法好看到哪兒去。

[距離上次見面，又是一周未見，甚是思念。再過沒多久，我便成了秦國的君王，我想，這個好消息，應該告訴你。哦對了，再者，我向大夏宣戰，下個月的中旬，我，秦國，會全力以赴，攻打你的國家。我很期待你成為戰俘的模樣。]

一碗苦黑了的藥，當著太醫的面喝下，壽喜一套流程幫忙服侍好後，不用江照開口，自覺退出去。屋中燃了安眠香，他確實有好幾夜沒睡過安穩覺。

意識快要脫離之際，他若有似無對著空氣問了句：「大夏，是不是有秦國的狗？」

001飄了那麼一句：「有，而且還很多，比方說，你之前看中的凱德力，便是其中一位。」

「你不氣死我，你不罷休？」

「你自己問得，我給你回答還有錯了？那行，你之後所有的提問，沒聞到核心內容，我便不做任何答覆。」

對於001想要擺爛行為，江照語塞，他把被褥往上拉了點，相比之前而言，語氣沒那麼堅硬了：「別……當我沒說。但我是個病人，能不能稍微照顧下我的心情？」

「不能，我是在實事求是。」001無情駁回。

這一聲實事求是，聽得江照眉心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後幾天里，全給驗證了。

大病初癒，氣若遊絲，但身為暴君的江照，辦起事來，絕不脫離帶水，在嚴查之後，逼問了一堆人，確實是秦國的狗，挨個殺之，其手段殘忍。

偏大將軍，凱德力毫髮無損，但他因為怕惹到皇上，故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稱作是之前打過仗太多，舊病積累太多病發，整日卧床不起。

江照不是沒來過，但凱德力確實裝得能夠以假亂真，還沒進他主卧，就在外邊，開門的丫鬟，手裡就端著剛熬好的藥，那味兒，不比自己要差。

沒待多久，就走了。

出了將軍府，是熱鬧的街道，也是文武百官經常提起對皇上不太滿意的百姓，可他們現在至少是面上帶著笑，而那天又是藍得那麼的幹脆。

何時變天呢？

等到了那會還笑得出來嗎？

國破家亡，到處鮮血，即將顛沛流離無家可歸，戰爭的爆發，註定是個悲劇的發生。

便是懷揣著這樣一顆心，縱使江照再怎麼仔細查找國中姦細，已經殺了很多人，但徒勞無功，該來的總要來。

無非早幾天玩幾天的事兒。

那日

夕陽西下，天邊紅雲滾滾，望眼盡頭是血腥一片，

屍橫遍野，血水匯聚成河流淌在街道上，染紅了地磚。江照就站在皇城之中，抬起頭仰視著高空中盤旋飛舞的飛鳥，耳畔嗡鳴聲不絕於耳，刺目的光芒讓他睜不開雙眼。

敵方已然兵臨城下。

「皇上！」有人大喊著朝他奔過來，滿臉驚慌，「快走啊！」

天上又落雪

不同於這回的雪大了很多，還沾染濃烈的硝煙，以及眺望遠方，能模糊瞧見讓血給染紅的白雪。

「國都亡了，朕還能逃到哪兒去呢？」江照扯出抹苦笑。

壽喜到底是看著這人從小孩長到大，不忍心看他隨著國滅而生死，拉著他去了皇宮的密道，讓他逃走。

在轉動機關，暗室的門打開時，殿外一陣騷動，有兵器互碰撞在一起的噪音，刺耳得很，江照想著應該是時鈺殺過來了，貓著腰，進了暗室。

卻是前腳剛踏進，後腳他的胳膊就讓人拉住。

接著不由分說，身後的人把他用力一拽，江照摔在他的懷裡，迷人的薄荷香若有似無，如勾魂的手，撓著他最怕癢的地兒。

「時鈺！你給朕放手！」江照渾身僵硬，混不自在，但說出來的話，顯得正常了多。

像是許久未見，遇到了個叛逆的下人，斥責的口吻脫口而出。

壽喜才發出一個字，就沒了音。江照錯愕轉頭，以為時鈺讓人殺了他，好在壽喜沒死，只不過一把長劍橫在他脖上，命懸一線。

「現在究竟是誰為魚肉？皇上，我不殺你，是我最大的容忍，可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說罷，時鈺壓向江照，江照後邊就是桌子，時鈺寫的手掌撐著桌面俯身而下，距離近到呼吸糾纏在一塊兒。

江照瞪圓了眼睛。

卧槽，咱就是說，好日子過到頭了，要玩囚禁play了是嗎！

雅蠛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