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幾號，部隊里已經開始張羅著迎接春節了。

訓練時期，沈鈺發話了，他們一連每個班必須出三個以上的節目。

還對著洛瀟華，陸少軒還有王揚幾個人說，他們幾個必須報節目。

「連長，我真的不想演啊。」洛瀟華哭喪著臉對沈鈺裝可憐。

「你想違抗命令？」沈鈺冰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刺向他。

「呃……」洛瀟華被他的眼神嚇著了，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不是不是，我真不會作秀。」

「連擒敵拳和捕俘拳都能學好，作秀有什麼難的？別給我們連丟人，好好準備啊。」說完往二班的方向走去。

陸少軒和洛瀟華對望一眼，臉皺的像團包子一樣。但他們抱怨也沒用，只能認命的去準備節目。

臘月二十九早上，部隊給他們每人發了一套新衣裳。指導員給他們統一理完髮後，集體去通訊室集合家裡打電話。

「少軒哥，節目準備的怎麼樣了？」走在路上，洛瀟華和陸少軒隨口聊著天。

「嗯，差不多了，我以前可真沒作秀過啊。」陸少軒苦笑。

「唉，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呢。」洛瀟華不自然的摸了摸剛理完髮的腦袋，好不容易長出點頭髮又這麼離他而去了。

陸少軒看他抱怨的小模樣，不由逗笑了。輕輕拍了拍洛瀟華扎手的後腦勺，「你這小傢伙，平時什麼苦都能吃，怎麼每次理個髮像殺豬一樣。」

不一會兒去了通訊室，他們一連一班排在最前面。

王揚打完電話後，輪到洛瀟華。

他想也不想就打給了從小照顧他到大的孫姨。以前的十七個春節，自己永遠都是和這個名義上的保姆，實際上比親人還親的人過年。不管他和朋友出去玩多久，都會在晚上十一點以前回家。今年第一次沒和孫姨一起過年，不知道她有沒有自己買點好吃的。

撥了熟悉的號碼，才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來。

對方傳來一陣和藹的聲音，「喂，請問你找誰？」

是孫姨的聲音，不過聽起來比自己走以前滄桑了很多。洛瀟華感覺自己的鼻子都酸了，強忍著眼淚，「孫姨，我是瀟華。」

對方愣了幾秒鐘，才回過神來道，不敢置信地問，「你是小少爺？」

「嗯。」洛瀟華默默擦了擦不知道什麼時候流出來的眼淚，才和她說，「孫姨，明天就大年三十了，我在部隊服役沒法回去陪您。有沒有給自己買些好吃的？您千萬別給我省錢，咱什麼都沒有就錢多……」

「呵呵，我知道啊。」電話那頭的孫秀賢被他這不差錢的語氣逗笑了，「小少爺你在部隊還習慣嗎？聽說新疆那個地方冷的很，你這麼怕冷的人，可千萬要多穿點啊。年輕人凍出個好歹，等以後老了就有你受的了。」

「我在這裡很好，戰友和連長都很照顧我，而且我現在已經一百斤了，壯實了不少呢。」洛瀟華像個孩子一樣炫耀著。

「哈哈那就好。小少爺，你放心在部隊吧，不要胡思亂想，我每天吃的好喝的好，身體硬朗著呢。」

「那我就放心了，還有……」洛瀟華頓了頓。

孫秀賢知道他要說什麼，立刻接話，「昨天去給夫人掃墓了，小少爺你放心，在部隊好好保護自己，多學些本事聽到了沒？」

「嗯，我知道了。三分鐘打電話時間快到了，我要掛電話了。」

掛電話前，洛瀟華說了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打完電話的洛瀟華情緒很低落，怕戰友們看出來，沒等陸少軒打完一起走，提前就出去了。

走在路上，他的眼眶紅紅的，一看像是快哭了。其實他也不想這樣的，但第一次離家這麼久，確實想家了。

遠處的沈鈺正準備去看看自己連隊這些人打電話打怎樣了，突然發現他家洛瀟華像個被拋棄的小可憐一樣，抹了抹眼睛，委委屈屈的往宿舍方向走。

「洛瀟華，站住。」沈鈺從遠處匆匆朝他走來。

洛瀟華聽到沈鈺的聲音，剛剛低落的情緒才好一點。勉強笑了笑，「連長，你好啊。」

「怎麼了？」聲音依舊冷清。

「沒事。」

「放屁，那你哭什麼？」

「我真沒事。」聲音微微帶了些哭腔。

沈鈺記得這孩子從來都是歡歡樂樂的，不管做什麼都咬牙硬撐著，再苦的訓練也沒把他整哭過。突然哭成這樣還藏著掖著怕別人看到，肯定有心事。

沈鈺瞬間放柔了聲音，「乖，告訴我發生什麼了？」

聽到對方如此關心自己，洛瀟華一直忍住不敢流出來的眼淚像開了閥門一樣，一直往出涌。

沈鈺見狀，看了看四周沒人，立刻拉著洛瀟華的胳膊往辦公室走。將辦公室門反鎖上，示意洛瀟華坐他床上。

沈鈺的住的地方永遠都幹幹凈凈的，床上的被子像個藝術品一樣方方正正，有稜有角。被洛瀟華這麼一坐，不小心靠歪了被子。

但此時不是關心被子的時候。他用長滿繭子的指腹輕柔的給他擦了擦眼淚。聲音也柔和了一些，「告訴我，為什麼哭？是打電話打的想家了嗎？」

洛瀟華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這事說起來確實有點丟人，他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想家想哭了，肯定會不好意思和別人說。

也許是出來的太久，他想念住了十八年的地方，想念那裡牽掛他的人，想念每一個花花草草，可是他只能繼續在這裡呆一年半。

「不許再哭了啊。」沈鈺拿了個小板凳坐他面前，「兩個月後，我有一個半月的假期，到時候分你一半。」

洛瀟華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連隊怎麼給他准假，而且還這麼長時間。

「這麼驚訝幹嘛？我當兵快六年了，從來沒回過家。這都是攢下來的假期。」

洛瀟華聽到連長竟然要把自己攢了六年的假期分他一半，頓時感激的不得了，但人家六年沒回家，肯定和家裡人有很多話要說，他怎麼能霸佔這麼長的假期呢。於是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連長，不用分一半，給我三天假期就行。」

「和我還客氣？」沈鈺隨手捏了捏他微微有些曬黑的臉蛋，提議道，「說一半就一半，如果你實在沒事做的話，不如陪我一起回家？」

「這……這……不太好吧。」洛瀟華還沒做好見父母的準備，被這突如其來的邀請嚇著了。

「有什麼不好的？這樣我們有更多時間獨處不是很好嗎？這次不回家，我估計下次得等幾年以後了。」

「哦，好吧。」洛瀟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怎麼還害羞了？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對吧？」

「你……你才丑。」洛瀟華被他激的已經語無倫次了，難道他沒發現媳婦才是重點嗎？

「不過如果我沒有和你分到一個連隊怎麼辦？」洛瀟華突然想到，分到哪不是他們可以決定的，好不容易被哄開心的他，突然又不開心了。想想他可能和連長分開，可能和少軒哥，還有王揚他們分開，就覺得特別不開心。

沈鈺好笑的捏捏他的手，「怎麼，不相信你老公我的能力嗎？你可是我連隊的好苗子，我怎麼可能把你分給別人。」

這句話一語雙關，洛瀟華從來不知道沈鈺竟然也可以這麼厚臉皮，真是厚出新高度。等等，老公？他蹭一下站起來強烈的反抗，「我又不是娘們兒。」

「哦，那我是你什麼？」

「……」洛瀟華一臉黑線，為什麼這句台詞這麼熟悉，他要回答『你是我的優樂美』嗎？

洛瀟華故意跟他打呵呵，「你是我連長啊。」

沈鈺的臉陰晴不定，突然站起來板著臉說，「現在我用行動告訴你，我們的關係。」

「連長你要做什麼？這可是辦公室，你想……唔……」

洛瀟華無語望天，第二次初吻就這麼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