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時代都不缺流氓，要說吳博智，就是這些流浪裡面最讓人唾棄的一個。特別是此人有個愛好那就是逛窯子，但凡是上海灘的各種妓院夜總會他沒一個沒去過的，但去哪都是過街老鼠的存在。

要說為什麼？他吳博智就好那些掛著賣藝不賣身的藝伎歌姬。誰只要跟他說本姑娘賣藝不賣身，那他就非要把人搞到手不可。搶也搶過，死皮賴臉鬧事也幹過，無所不用其極。所以地鬼吳博智在道上的名聲實在算不上好聽。

前段時日他吳博智看上百花樓頭牌紫嫣，可人家一心只有箐幫幫主杜奕朗，平時只彈琴不見客。吳博智在百花樓賴了有半個月，終於得以和人家紫嫣姑娘春宵一夜，可惜啊，姑娘開口就把他損了一頓。他吳博智雖然名聲不好，可上有個社長老哥，還有自己這惹人嫌的作風，自然別人都是啞巴吃黃連，哪有人和這紫嫣似得這麼不給他臉子？

於是他當時就拽著姑娘的頭髮，將人從二樓丟下來去。碰巧這路上就有塊石頭，砸了腦袋，直接就沒救了。而吳博智並沒有把這事怎麼放在心上，反而想起紫嫣嘴裡說的那個杜奕朗就來氣。

而自己因為派人暗殺了杜奕朗，還被關在家裡好幾天，這天終於擺脫了自己老哥，他可不得好好玩個痛快。

聽聞手下說這兩日百花樓又來了個賣藝姑娘，長得勾魂的不行，而且從來不說話，只彈琴，這可把吳博智心裡癢的，當即就跑百花樓里來了。

吳博智坐在大廳等了兩個小時，終於等到傳說中的小梅姑娘。好傢夥，一襲白衣超凡脫俗，卻又有著魔鬼的身材，加上那帶著魅笑的小嘴兒，一看就是個尤物。吳博智很有耐心的聽小梅姑娘彈完了琵琶，又幾番讓人給她敬酒，都被對方拒絕了。可越是被拒絕他就越有興趣。終於他等到小梅姑娘彈完琴起身的時候，上前把人攔了下來。

等小梅姑娘站起來他才發現對方個子不矮，不過吳博智以為穿了高跟鞋的姑娘這個身高很正常，自然沒發現對方穿的是平底布鞋「小梅姑娘，請留步，在下吳博智，對姑娘很是仰慕，不知可否請姑娘到廂房一坐？」

這位『』小梅姑娘『』梁渠見到對方上鉤，也不著急，掩面裝作為難的表情，掐著嗓子輕聲說道「這位先生厚愛……小梅只來這裡彈琴，實在不能陪您」

梁渠本來就年方十九，這一掐嗓子輕聲細語的一說更是讓吳博智心生歡喜，當下就拿了一疊銀票在梁渠面前晃了晃「聽說姑娘家裡困難才來這裡賣唱，這樣好不好，姑娘陪我喝杯酒，這些銀票就當給姑娘救急。」

「這……」梁渠裝作猶豫，其實心裡已經把這個猥瑣的光頭罵了千百遍「如果只是喝酒的話……」

吳博智見她答應心裡一喜，便拉著人往自己定好的包廂去。

這吳博智還真是大手筆，一來便是最好的包廂，這包廂面朝租界，一眼望去全是街上的燈紅酒綠。由法國人新開的凱頓大酒店就落在百花樓斜對面凱頓大酒店除了有附帶夜總會，賭場以外還有個很大的舞會堂，樓上是高級旅店方便客人入住和準備。

而這凱頓大酒店剛好正對著這扇開啟的窗戶。

舉著手柄望遠鏡的杜奕朗正坐在凱頓大酒店貴賓專房裡的落地窗前。他正優雅的靠著奢華的有點誇張的鑲金沙發，雙腿隨意的交疊，見到走入視線的梁渠，不由得微微翹起了嘴角。

「李叔，等下你親自去接他過來。」男人的聲音很低沉，抬手抿了口手中的紅酒，聲音中帶著濃濃的興趣。

「是，老爺」 站在黑影里的李叔向前一步，見杜奕朗舉著望遠鏡緊盯著窗外，思量片刻後道「老爺請放心，梁渠的身手應該不差，若是有何閃失，屬下也安排了人……」

「不用。」杜奕朗笑著打斷了李叔的話「這隻小野貓可不好對付。」

李叔看著杜奕朗長大，從小就喜怒不外露的冷血小孩第一次這麼明顯的表示去他的興趣，不由得讓李叔愣了一愣。杜奕朗從小到大都像個不會哭不會笑沒有任何情緒的冷血動物，而如今的他就像在等待獵物而靜靜蟄伏的獅子，因為獵物的出現而露出充滿興趣的玩味笑容。李叔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默默退了下去。

梁渠剛跟著吳博智進房間，對方就迫不及待的把手下都趕了出去，拉著梁渠在桌邊坐下。「小梅姑娘，來來陪我喝一杯」吳博智殷勤的把斟滿的酒杯舉到梁渠面前，一臉猥瑣笑著看著梁渠。

梁渠感覺自己快被噁心壞了，一杯酒下肚，吳博智便抓著她的手各種揉捏。還好是帶了手套，不然他真想立馬一巴掌乎死對方。

梁渠的酒量不錯，等吳博智被他勸得幾壺酒下肚，便裝起喝醉了來。吳博智的那套詭異的御鬼拳法他略微打聽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要硬剛比較好，便心生把人灌醉再行事的打算。吳博智正鬱悶這小梅姑娘怎麼這麼能喝，就見對方臉頰微紅目光微醺的醉酒模樣，那緊咬的小嘴讓吳博智興奮的抱著她就吻了上去。

梁渠嚇了一跳，沒想到這流氓連床都不上，忙抬起手堵住對方的嘴。吳博智猥瑣的伸出舌頭舔了舔梁渠的手，僥是梁渠帶著手套都感覺到手心裡傳來的那噁心的觸覺，頓時一陣反胃。梁渠的小尾指與無名指扣著對方的下巴猛的一收緊，吳博智伸出的舌頭立馬被自己的牙齒緊緊咬住，疼得想大叫卻被捂住了嘴，登時抬手扣住梁渠的手腕。可畢竟吳博智喝了酒，而梁渠現在處於清醒狀態，他本就力氣不小，這一下吳博智更是無法掙脫，只能瞪大眼睛看著梁渠，吼叫聲都被淹沒在了喉間。

「杜奕朗」梁渠換回了原來的聲音，喝了些烈酒顯得有些沙啞「可不是你這種垃圾惹得起的。」

聽到杜奕朗三個字吳博智才反應過來自己中計，對方居然用一模一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不過自己有沒有對方的本事來脫險那就不得而知了。吳博智集中精力抬手用力一推想推開梁渠，梁渠露出了一個攝人心魄的邪笑，微微一側身便躲過，從桌下抽出一把匕首，一刀割斷吳博智的喉嚨。

於是人皆唾棄的地鬼吳博智，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斷了氣。帶著被牙齒掐斷的舌頭，瞪大的滿是恐懼的雙眼以及幹凈利落一刀致命，見血封喉的傷口。鮮血濺了梁渠一臉，甚至還弄髒了衣服，手套也被斷舌染紅，他有些厭惡的甩開手，將斷舌丟入酒杯里，把人擺成了喝醉的姿勢。

梁渠見自己一身血跡想是正門走不了了，他走到窗邊看了看，一路往下都有完美的落腳點，於是一翻身便翻了出去。

敏捷的踩踏著窗框與水管翻身下樓，靈活的像一隻矯健的貓。

而杜奕朗坐在窗前，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剛剛梁渠一刀割斷吳博智喉嚨之前露出的那一抹笑容，在利落的動作與飛濺的鮮血的襯托下散發著致命的美。杜奕朗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讓他感興趣的人，從小到大，無論是一心想把自己培養成冷血殺手的養父還是抱著目的接近自己的友人，無一不讓他覺得乏味。這些人的慾望擺在臉上，一看他們的眼睛，他們的隻言片語都帶著強烈的目的性。唯有梁渠，他看不出來對方到底想要什麼，為什麼出現在自己身邊。

梁渠那句永遠不背叛來的毫無徵兆，杜奕朗搜遍了記憶也沒有梁渠的影子，那麼毫無恩惠毫無交易他又為什麼說出那種話？杜奕朗不知道，他想要找到答案，可偏偏他看不透梁渠。梁渠邪笑就像是他的本性，小惡魔一般的存在，做事沒有目的，全是心血來潮。除了每天會早起看自己打拳，梁渠的一切毫無章法毫無規律，讓杜奕朗第一次升起了探索之心。

此時的梁渠更是魅惑難當，那修長而敏捷的身影，喝了酒微紅的臉頰，月光照耀下那帶著別樣美感的臉，還有總掛在臉上的桀驁不馴的邪笑。杜奕朗放下望遠鏡，抬頭將喝酒一飲而盡，深深吸了口氣，等待小野貓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