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葉磊
小說: 極道危情 作者:犬泽 字數:4209 更新時間:2019-04-26 10:38:43
傷好後,新年將至,宅了一個多月的梁渠終於忍不住打算溜出去逛逛。
所謂的『溜出去』,也就是和李管家打個招呼,然後翻牆而出。
梁渠不怕天不怕地,自然也不怕鴻飛社什麼餘孽小嘍啰。這擱以前,他自己出門還得準備準備以防被人給蹲了,可這會,除了鴻飛社他梁渠還真沒得罪過誰。再說,只要認識他都知道他是杜奕朗身邊的紅人,此時不狐假虎威更待何時。
這個年代的新年充滿著濃濃的年味,大上海的街頭掛著無數紅燈籠,街邊幾乎所有的店鋪都掛著紅布段裝飾門面。賣年貨雜貨的都擺到店門口來,一條街上好不熱鬧。
梁渠覺得新奇,很多他壓根沒見過的東西與古董在這會滿大街都是。此時正值民國初期,清朝衰敗不過數年,這清朝皇宮裡的東西他都見著不少。不過是真是假他就不確定了,自己對這方面還真沒有啥研究。要是真能弄到個好東西,他一定找個地方埋了,有朝一日自己要是能回去,挖出來那可是能大賺一筆。
一路上又買小吃又買糖,軟糯的糕點酥脆的博餅,這些從來沒嘗過的原汁原味的零食可把梁渠樂壞了。他對甜食沒有什麼執念,卻也不討厭,還喜歡嘗新鮮,這一條街逛下來,能吃的的都被他買了個遍。最後他想起他答應李管家送他一罐茶,摸出地圖看了許久後,朝著茶莊的位置慢悠悠的晃過去。
此時已經開始下雪,頗有瑞雪兆豐年的架勢,皚皚白雪蓋著一些街邊小店的簾布上,不一會兒掉下來一塊。新年就該是這樣,買新衣服的少男少女,帶著孩子買小吃的家庭,置辦年貨的大叔大媽,到處都充斥著溫馨。梁渠很享受這種感覺,這樣平靜安穩的生活是梁渠一直奢望卻沒有的。
他的身份註定他出生起就背負著的命運,若是小時候的他敢一個人出去,十有八九是要被人綁架。若不是他國小就開始練武,那些被他打斷過腿的綁架犯應該會反過來打斷他的腿。更何況,在現今社會想看到這麼有年味的一幕幾乎是不太可能了。
梁渠心情大好,兜里揣著票子手裡拿著糖,感覺自己擁有的全世界!要是身邊再摟個美人就再好不過了。說到美人,杜奕朗現在不知道在做些什麼,箐幫這麼一大家子,過年估計夠他忙活的。正胡思亂想間,一聲槍聲劃破思緒,梁渠猛的回頭,發現似乎沒有人聽到一般,大街上沒有任何異樣。這聲槍響很小,似乎距離的很遠,但他清清楚楚的聽的明白,這絕對是槍聲,只有毛瑟才會發出這種聲音。
眼珠子一轉,梁渠花了三秒鐘思索自己該怎麼辦,最後還是決定去看看。
開玩笑,不找事那就不是他梁渠的風格。
這槍聲來源於一個酒樓後面的一個小巷,距離還挺遠。梁渠進了小巷後感覺有些迷路,好在分岔路並不多,一下就到了最裡面。
這巷子里居然有一個武館?
沒想到這小破巷居然別有洞天,在層層矮房組成的巷子里居然有一個門庭還算不小的武館。
「崇武門?」梁渠默念匾額上的大字,思索了一番發現沒有印象。沒有印象說明不重要,梁渠聳了聳肩,找了個矮牆便翻了進去。一進大門便是一個很大的練武場,武館的建築卻顯得有些小。此時武場的地面上鋪著有些厚實的一層雪,只有中心的位置是幹凈的,上面站著幾個人。
白天里雪一直下的不大,只有晚上會大一些,積攢這麼厚一層雪,想必沒有幾個人來打理。這裡只有幾棵枯樹,想要到達中心還有一段距離,之間沒有遮擋物讓梁渠沒辦法過去。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硝煙味與血腥味,梁渠正想著怎麼過去看看時,便聽到站著的一個男人聲音頗大的怒吼。
「葉磊!你這個師門叛徒!」
梁渠心裡暗道兄弟好嗓門,這樣自己不用過去也能聽個清白。周圍很安靜,只能聽到男人的辱罵聲。
「師門待你不薄!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違抗師傅!你這種人我今天就替師傅好好教訓你!」
坐在地上的男人沒有說話,圍著他的人有四個個,每個人皆用狠厲的表情盯著他。梁渠有些疑惑,這是一個武館,怎麼你教訓師門叛徒還要用槍?
「師娘對我們很好」坐在地上的男人看不清臉,梁渠只能看到他穿的很單薄,言語間吐出的霧氣都很少,顯然受著凍「你們明明知道師父那麼對她,怎麼可以熟視無睹?」男人的聲音有些低沉卻力道十足,梁渠聽的一清二楚。
「師娘的事與你何幹?!難道你真的和師娘有苟且?你這個狗日的東西!」為首的壯碩男人一腳踹在他的心口,這一腳想必用力不小,竟將人踹飛一米開外。
男人咬著牙撐起身,聲音中飽含怒意「師娘對我來說如同生母!要不是她菩薩心腸,二十年前我就該餓死街頭!師娘對你不薄,這樣詆毀她你豈敢!」
「媽了個巴子」壯碩男人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勃然大怒,舉起槍對著葉磊吼道「老子現在就送你去見閻王!」
「住手!」梁渠突然出聲,從枯樹後跑了出來。他算是聽明白了前因後果,不過這些他都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地上這個叫葉磊的男人。他依稀記得,箐幫幫譜上寫著的,箐幫第二代副幫主的名字正是葉磊。
箐幫野史上記著葉磊重傷被杜奕朗所救,報了大仇並且對他忠心耿耿成為了他的左膀右臂。無巧不成書,這個葉磊想必就是其人。他能清楚的看到男人身上肌肉紋路,男人穿的很單薄,就一件青色的底衫還敞開著胸膛,麥色的皮膚厚實的肌肉,配上稜角分明的剛毅俊臉,活生生就是一個實打實的練家子。
如果這樣的人會受重傷,除了被圍毆,可能也只有被放了暗槍。梁渠心緒流轉,雖知這人不會死且會遇上杜奕朗,但他也怕有個什麼意外。比如自己這隻小蝴蝶翅膀撲靈的狠了,葉磊莫名其妙就被一槍打死了。既然此人對杜奕朗有利無弊,他就絕對不會讓此人出事。
「你他媽的是誰」拿著槍的男人指著梁渠「我們崇武門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哎嘿?」梁渠笑了,邪氣的小表情反而帶著些許俏皮「我找的就是崇武門,我是來踢館的,趕緊把你們有能耐的人都給我叫出來!」
拿槍的男人一愣,沒想到這時候能有人來踢館。崇武門門庭衰敗,自從他們師傅繼承衣缽以後,再也沒有人上門拜師,此時哪有什麼人可以站出來?他們也自知學藝不精,唯一能打的便是倒在地上葉磊,若不是知道自己打不過對方,他也不會做用槍暗算這種勾當。
「趕緊的,你聾了啊?」梁渠笑嘻嘻的走到男人面前,擋住了地上的葉磊,直直的站在槍口前。
男人見他這樣,拿槍一頂他的心口,惡狠狠的道「就你一個人?找死?老子現在就崩了你讓我師弟黃泉路上有個伴!」
梁渠聞言一回頭,對著地上的葉磊驚奇道「你這師兄還真是窩心啊?」
葉磊這才看清楚梁渠的臉。梁渠站在他面前的身軀顯得有些瘦弱,就算穿著棉襖也厚實不了多少,聽聲音年齡應該不是很大,這樣一個少年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為什麼幫自己?想想都知道不可能是來踢館的,崇武門已經很多年沒有收徒也沒有人來踢館,唯一的名氣大概就是自己贏過武道會拿過一兩次冠軍,若是來踢館不可能不認識自己,要是讓師兄一槍崩了自己那踢館豈不是更加容易?
是,葉磊贏過武道大會,為了光耀門戶,可就算如此也無法挽回崇武門的名聲。他的師父弒兄殺弟,霍亂師門,更是鴉片青樓無一不沾,在道上名聲要多臭就有多臭。他葉磊之所以還在這裡,那也是因為救過自己的顧師娘。師娘被賣到這裡二十多年,沒有一日不被毒打,日夜飽受欺凌。葉磊看在眼裡,於心不忍,奮發圖強,機緣巧合和找到了祖師流傳下來記載本門武學的書籍。練好武功秘籍後的葉磊一直在找機會帶走師娘,但誰想到事情敗露,還被這幾個師哥擺了一道。
他本以為今日是自己死期,只恨死前不能報了師娘養育之恩,誰想到居然能遇到貴人。
『貴人』梁渠此時正笑盈盈的看著眼前的四個男人,高矮胖瘦不一,但無一不流著冷汗警惕的盯著他看。梁渠站在槍口下,看起來卻毫不在意,嘴角的邪笑更是讓幾個人頭皮發麻,心生芥蒂。
「媽的……」舉槍的男人手有些抖,不知道是被梁渠的氣勢嚇到還是被這邪笑侵蝕了神經,他見梁渠躲也不躲,心裡一橫想扣下扳機。
「沒有人告訴你……拿槍的時候,手不能抖嗎?」梁渠輕道一聲,抬手一扣對方的手腕,拇指一抬,槍順著推力脫離了男人的手掌,落入梁渠抬起的右手。一息之間,局勢扭轉高下立見,換做梁渠拿槍頂著男人的額頭「不會打架就算了,連槍都不會玩。」
眾人大驚,被槍指著的男人更是嚇得腳下一軟就跪了下來。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廢物!」梁渠見他這樣更是不屑,拿槍一掃後面三人,他們居然全都跪了下來,更是氣得梁渠跺腳「廢物!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他還以為能玩個痛快呢。
「還有沒有槍,都給小爺拿出來!」梁渠不傻,他要是帶著人走時再被放了暗槍可咋辦。
「沒有了沒了……」男人趴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說道「我……我們湊錢買的唯一的一把……」
「哦……」梁渠掂了掂手裡的槍,不是什麼好貨色,就是普通的炮盒子。他想起杜奕朗的那把柯爾特,覺得自己應該去要一把好槍「那這樣,人我就帶走了,槍我也帶走了哈?」
幾個人趴在地上動都不敢動,為首的男人忙連連稱是。
梁渠轉過身去扶地上的葉磊,葉磊趕忙對他道謝,卻拒絕了梁渠帶他走的要求「感謝少俠相救,只是在下還有事……」
「砰!」突然一聲聲響從屋子裡傳來,像是板凳落地的聲音。葉磊大驚,不顧腿傷就要往屋裡跑。梁渠感覺不對,忙跟了過去。葉磊的腿此時已經被鮮血染紅,但他卻好似完全沒感覺到疼痛一樣的跑想內屋。
推開門,一身素裝的中年女人懸吊在樑上,此時已經吐著舌頭。「師娘!」葉磊怒吼一聲,忙上前想把女人救下。梁渠見狀一槍打斷白綾,女人應聲而落摔入葉磊的懷中。
「師娘!師娘!」葉磊急切的搖晃著女人的肩膀,近乎失去理智。他是個孤兒,師娘就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你冷靜點!」梁渠想阻止葉磊的動作「你這樣對她沒有好處!」
「走開!」
梁渠見葉磊失去冷靜,一巴掌就扇在他的臉上。「啪!」的一聲,這一輩子沒被人打過臉的葉磊果然當場愣住。
「給小爺閉嘴!」梁渠伸出兩指去探女人的鼻息,發現呼吸微弱,又輕輕按壓了她的頸部「還好,救得及時沒死,需要趕緊……」
未等梁渠說完,他只覺背後一道勁風刮過,待他反應已經來不及了,梁渠一咬牙想抗下這一擊時卻見葉磊眼疾手快的抬手一檔。木椅撞擊在他的手臂上散落在地,葉磊悶哼一聲,表情越發的猙獰。
「他奶奶的……」梁渠最恨放冷箭,本來見這幾個雜碎偷襲了葉磊就很是不爽,這會還給臉不要臉,竟先葉磊一步,抬槍一子彈崩了砸椅子的那個人「你抱著她,盡量別搖晃」梁渠自己被人掐過脖子知道窒息的感覺,搖晃的太厲害根本喘不上氣。梁渠此時穿著小長褂,上身裹著棉襖,見葉磊和女人身上的衣著單薄也顧不上其他,一脫棉襖就丟在女人的身上。
「跟我走!」梁渠踏著快靴,疾走兩步一躍而起,一腳踹向為首男人的門面。對方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被一腳踹飛了出去「小爺最討厭你們這種敗類!」梁渠呸了一口,三下放倒另外兩人,又狠狠踩了一腳為首男人的臉「再讓我看見你我廢了你!」說著將彈夾中剩下的所有子彈盡數打入男人的左腿,瞬間皮開肉綻深能見骨,血腥味與哀嚎聲傳入葉磊的耳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