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戲來的是個看起來很稚氣的小年輕副導，譚故沒有過來。

一部電影要拍的場面多，不可能導演場場兼顧，一般手下都有幾個副手幫忙。

這個副導雖然看起來很年輕，表情還有些局促，但是毫無疑問站到了最中間的位置。

梁詩晗稍稍一愣，就明白過來對方的身份，立刻掛著媚笑走過去。

「您是今天的導演嗎？」

那個小年輕點頭：「譚哥有事，我來幫他拍兩條。我叫夏松，還在讀書。」

梁詩晗立刻身子靠了過去，嬉笑說到：「夏導演，您今天可要多照顧人家啊！」

夏松立刻露出如臨大敵的表情，一眼瞥見梁詩晗胸前的波濤洶湧，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支支吾吾地應答：「我算不上什麼導演……」

「誒，您可別這麼說，詩晗可都仰仗著您呢！」

梁詩晗說著，那胸部幾乎要蹭到可憐的小年輕的臉上。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搔首弄姿，片場上的人或鄙夷或看戲，猶如在圍觀猴子一樣。

夏松露出更局促的表情來，梁詩晗對自己的魅力很是滿意，完全不介意旁人的目光，扭動了下腰肢才往自己助理那邊走過去。

項星白在旁邊看著，倒是沒什麼反應。他前兩年拍了不少沒什麼含金量的偶像劇、網劇，這些電視劇都是走後門塞演員的災區。有錢的商人富二代包個十八線小明星甚至野模，隨手砸一點錢塞進一個爛片生產流水線的劇組裡，要是那小明星火了自己也算投資了一個好項目，要沒火也不算吃虧。甚至他在劇組裡遇到過來探望自己包的小明星的富商，看到自己還生了要包他的念頭。

項星白想到這裡還忍不住笑起來，可惜他胸無大志，進演藝圈猶如玩票，目的也只有睡到……不是，是能和駱修明同台演一次對手戲。

想到過幾日這個心願就得以實現，對手戲中還有這個庸脂俗粉的女配角也不是什麼看不過眼的事情了。

他兀自笑著，站在旁邊的化妝師一臉懵逼，完全不明白有什麼好開心的。

——最近發現項老師好像總是和大家不在同一個頻道啊怎麼回事。

*

今天這場戲用到了這個搭在深山老林的小木屋的一個布景——廚房。

為了追求更真實的效果，劇組的人此時正在那簡陋的廚房裡生火。還沒到正午，可這溫度也十分駭人了，還有那嗆鼻的煙。

梁詩晗臉色頓變。昨晚場務給她發的今天戲份詳解顯然她壓根沒怎麼看，現在正讓身邊的小助理翻劇本，找到了這一場戲，看到自己是在廚房外面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火還沒正式燒起來，稍微靠近那個屋子都覺得熱得驚人。

夏松走過來也變了臉色，問身邊的場務：「這火能弄小一點嗎？太熱了，我怕大家受不了。」

場務苦笑了一下：「已經盡量讓技術員工控制了，譚導又要求要炊煙拍出來真實，柴火就一定要燒起來。」

夏松顯然太年輕了，被這麼一說也不知道怎麼辯駁，想了想走向項星白。

「等下你要在廚房裡拍攝，還要注意走位和角度——這個溫度可以忍受嗎？」

儘管化妝師把妝打薄，項星白臉上還是滲出汗水來。他昨晚就預料這個天氣這戲不好拍，也沒說什麼為難的話，堅定地點頭。

梁詩晗又湊了過來，嬉笑著問道：「夏導，譚導是去哪裡了呀？人家好熱，夏導讓工作人員弄些冷飲來唄。」

場務在旁邊冷冷地說：「從這裡下山兩小時車程，譚導不在，所有人都在這裡準備拍戲，就你事情最多。」

這個場務是組裡最不苟言笑的，看起來也是有些歷練的模樣，梁詩晗被噎了一下，想發飆又不太敢。她清楚自己在組裡拿腔拿調沒什麼，要是真鬧大了……對她也沒有什麼好處。

夏松反而在旁邊打圓場：「好了好了，我們趕緊開始吧。」

「《雲深處》，AB機，第11場，shot 9，take 1！」

「action！」

……

柳白正在熬制著中藥，那味道說不上好聞，巧兒一點也不願意靠近，趴在廚房的窗檯上和他說話。

「哥哥，你為什麼對那個人那麼上心啊？」

柳白的動作滯緩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復行雲流水的動作，處理著清晨剛在山上摘的藥草。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既然救了，自然要有始有終。」

巧兒卻狡黠地笑了起來。「不對不對，肯定有鬼！你是不是認識那個男的，他才不是什麼你在山上撿回來的獵人呢，看他身上的衣服，那布料，怕是哥哥賣一年的藥草都買不回來一寸呢。」

「巧兒，」柳白間隙抬頭看她一眼，隔著廚房裡的煙霧繚繞，彼此的臉都看不真切，「今天功課做好了嗎？」

少女的臉頓時一變，也顧不得她隱約要發現的什麼巨大秘密了。「哥哥是壞人！」

柳白的聲音不真切，卻露著隱約的笑意來，「來，論語，學而第一，開始吧。」

「OK！」

梁詩晗立刻往導演組那裡看過去，夏松比了個ok的手勢，是場記大喊出來的。

項星白從屋裡走出來，鬢角已經全濕了，助理連忙拿著毛巾上千給他。

夏松在盯著攝影機看，雖然他看起來一身學院派的學生氣，但是工作的時候一絲不苟的模樣還是可以看出他不是什麼濫竽充數的草包。

「休息十分鐘，補拍幾個特寫。」

他說道。

一般一場戲有好幾個地方要拍特寫，一條沒法拍完，自然就要多拍幾次。

兩個演員也知道這樣，項星白點了點頭，梁詩晗倒是又抱怨起來：「就這麼一會兒，我渾身都濕透了……還好夏導好說話，這麼快就過了。」

夏松還盯著鏡頭，隨意地回答道：「是你們狀態不錯。」然後轉頭看向攝影師，指著熒幕說一些角度的細節。

雖然這場戲不怎麼重要，才讓譚故叫自己來拍，不過畢竟是一個機會，夏松心裡打定主意，要把簡單的一幕也拍好。

他想著就幾個特寫補充，應該很順利才對，也許譚哥回來前，他們就可以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