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腳步往上，視線越來越開闊，林致遠清楚地看到了無恙的桃樹，他鬆了口氣，抱著小「貓」走到它身旁，出聲道：「桃夭，你沒事吧？」

「沙沙……」

「那就好，木子的根泡到水裡，差點爛了，好在今天天晴，我有上來。」

「沙沙……」

「我把水引開了，它修養幾天應該就沒問題了。」

「沙沙……」

雖然桃樹無恙，但桃子卻掉落了一地，那幾天風大雨大的，把那些即將要紅的果子吹刮到了地上，桃夭應該……很傷心吧。

「桃夭，我把掉落下來的果子埋到把不遠處吧，以後你也有個伴。」

「沙沙……」

「不客氣，你幫我盯著點人，要是有什麼動靜，立馬告訴我。」

「沙沙……」

掉落下來的桃子幾乎都腐爛了，拿來埋種，再好不過。

要不在竹房後院也種棵桃樹吧，過幾年也能吃到，要是爺爺回來，應該會很高興，他最喜歡吃桃子了。

「沙沙……沙沙……」

聽到這聲音，林致遠連頭都沒轉，條件反射地躲到了身旁的土堆後，沒過多久，他便聽到了那熟悉的粗獷聲。

「真他媽晦氣，下了那麼多天雨，還想說上來抓幾頭山貓，誰知道一頭都沒有！！」

「我家二娃下半年馬上就要上學了，學費卻還半點都沒有著落，唉……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你們還好，我馬上就要娶媳婦了，聘禮再拿不出，媳婦都要變成別人家的了。」

三個略帶不同的渾厚男聲回蕩在寂靜的山谷里 ，林致遠蹲在土堆後，用手捂著小「貓」的嘴，用眼神示意它不能出聲。

這小傢伙，專挑這種緊急的時刻來捉弄他，那軟刺接觸到手掌心的皮膚上，很癢……

他咬著唇，強忍著不發聲，臉蛋漲成了深紅色。

「這裡之前不是有桃子的嗎？怎麼全沒了，不會被那藍眼怪全部摘走了吧？」

「你看，地上還有些爛了的，可能是前幾天大風大雨的，吹下來的。」

「砰……」

「真他媽倒霉，今天做什麼事都不順心！走吧走吧。」

「這附近山頭的猞猁，好像被我們抓得差不多了，要不，去南山看看吧？」

「也是，要我說……」

林致遠嘴唇咬得都快發麻了，那幾道聲音才開始漸漸消失，直到聽不見任何聲響後，他才鬆了唇，大口喘起氣來。

「呼呼呼……睿，你個小壞蛋。」

「伢……」

他點點那毛茸茸的頭，輕聲訓斥道：「小傢伙，你怎麼能沒有半點防備之心？那些是壞人，你可一定要記住了。」

「伢……」

林致遠正想站起來時，卻又聽到了剛剛那獵人的聲音。

「沒有嗎？」

「沒有，奇怪，我看那爛桃子埋到一半，應該有人在附近才對啊。」

「疑神疑鬼的，走吧走吧，我肚子都快餓死了。」

「走……」

這獵人可真狡猾，要是自己剛剛沒同小「貓」講話，而是立馬站起來，那不是要被抓個正著？

林致遠心有後怕，蹲在那蹲得小腿發麻，才小心翼翼地起身，探頭探腦地瞄著桃夭那個方向，確認沒人後，托著懷裡的小傢伙，大步往那方向走去。

「桃夭，剛剛真是謝謝你了。」

「沙沙……」

「那幾個獵人是不是經常上山來？」

「沙沙……沙沙……」

「難怪……」他呢喃著道：「山上的小動物基本上都不見了，原來是因為他們。」

「沙沙……沙沙……」

林致遠因這聲響抬起頭來，藍眸微瞪道：「你說你見過小「貓」的爸爸媽媽？」

「沙沙……」

原本還只是猜想，現在卻是肯定了……

小「貓」的爸爸媽媽死了，而且，還就在那天那個獵人背後的麻袋上……

難怪，血腥味會那麼重……

「伢……伢……」

「睿……」他看著懷裡那還小的小傢伙，鼻子有點酸，他把它從被單里抱出來，親了親它那毛茸茸的頭頂，柔聲道：「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伢……」

小傢伙似乎不明白，為什麼眼前這人會流眼淚，它伸出舌頭，輕輕地舔舐林致遠臉頰上的眼淚來，嘴裡還不停地發出低沉的嗚鳴。

林致遠原本悲傷的心情被臉頰上的癢痛打破，他抱小傢伙抱回床單里，輕聲道：「乖，別鬧。」

「伢……」

林致遠從陶罐里拿出一個奶塊給它吃，自己蹲在桃樹不遠處，悶頭埋起桃子來。

已經接近中午了，山頂有點熱，他動作利落地把腐爛的桃子埋好，向桃夭打了聲招呼後，邁著大步，往半山腰下走去。

途中，他意外地在山路邊看見了幾株生長濃密的仙草。仙草葉的葉片對立而冒，片旁呈齒狀，很好辨認。

爺爺去年離開之前的前一天晚上還曾熬過仙草粉給他吃，放上點蜂蜜，冰涼解暑，是他夏天最愛吃的東西了。

不過家的大米就剩半小袋了，要拿來煮米湯，他有點捨不得……

算了，先把仙草拔回去再說吧……

熬仙草必須要用曬幹後的仙草幹，他可以拿回去洗幹凈後再曬，等天氣熱點再熬來吃。

「伢……」

拔完仙草走沒幾步路，懷裡的小貓就開始低聲嚷叫起來，他看著它嘴旁黏糊糊的鬍鬚，柔聲詢問道： 「是不是嘴巴渴了？」

「伢……」

「等一下，馬上就有水了。」

他記得，這附近有條水質澄清的山泉水潭，好像在……這裡！他看見了！

剛好他的嘴巴也有點渴，正想喝水。

他把小「貓」從被單里抱出來，側抱著它，把手掌心微微往上勾，捧了點水放到它嘴旁。

「慢點，別噎到了。」

「伢……」

他在那小傢伙喝完水之後，趁著這幹凈的山泉水，把他那黏糊糊的爪子和嘴巴旁的奶塊碎屑給洗幹凈。

「呼……」

這水真的是又甜又涼……

他抱著小「貓」坐在泉水潭邊的大石頭上，休息了一下後，抬腿繼續趕路。

等回到家時，太陽已在天空正中央已過的位置，他本想煮點冬菇來吃的想法，卻被一陣困意打亂。

他從鍋里拿出了上午多煮的兩條紅薯，從大陶罐里夾出幾個腌脆桃，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