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凌霄都在靈山的山腳下到處轉悠，尋找結界的突破口。

靈山雖是一個小山，但是結界卻特別牢固，饒是他的法力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也無法破開結界一絲一毫。

這更是激起凌霄心中的怒火。他不甘心局限於此，而鹿自清的話又是激起他的好勝心。幾日後他終於將結界破開一個小口子，他心中一喜，只要繼續施法打擊這個口子，不久就可以完全打開結界了。

這幾日鹿自清也不好過，他那天哭著跑去找槐樹精，在樹下嚎啕大哭。他本性單純天真，開心的時候開心，難過的時候難過，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從來不掩飾他的情緒。從他的哭聲中，可見他的難過。

槐樹精憐愛的問道：「小清這是怎麼了，怎麼哭的這麼傷心。」

「爺爺。」鹿自清抽抽搭搭道：「小林他不要我了。他要走了。」

「傻孩子，」槐樹精嘆了口氣，「他本來就不屬於我們這裡，自是要走，你又何必留他呢？」

「我不要。」鹿自清就像一個不願跟別人分享糖果的任性孩子一樣，「我不要他走，他是我撿來的，就應該住在這陪我，他應該是我的。」

槐樹精又是嘆了口氣，樹枝也跟著顫了幾下。天氣已入秋了，槐樹精身上的葉子也黃了，掉了，經他這麼幾顫，掉落不少枯黃的葉子。

「小清，聽爺爺一句勸，放手吧，他不是你的良人，只會為你帶來災禍。」

「我不要。」鹿自清站起來，倔強道：「我一定會留下他的，我不許他走。」

他這幾日都呆在山洞裡等凌霄。他以為對方會回來，不曾想他在山洞裡等了幾日都沒見他身影。沒有人給他做好吃的飯菜，沒有人給他揉肚子，沒有人會溫柔的對他笑，沒有人斥責他不穿衣服。鹿自清就這樣在山洞裡堅守，凌霄會回來。因為結界是他設的，與他自成一脈，若被打開他會有感應。

可是，結界還沒打開。鹿自清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就不願意回到山洞，不願見他。

鹿自清渾渾噩噩不知等了多少天。那天，他正在山洞附近轉悠，企圖能看見凌霄的身影。突然感到胸口傳來一陣疼痛，「哇」的吐出一口血。

他猛然抬頭望向某一處，面容是我從未見過的嚴肅與哀傷。原本時刻像是落滿璀璨星光的眸子此刻盛滿了難過與痛苦。他奮力跑向山腳下，甚至都忘記都幻化成原型會跑的更快。他下山時因為跑的太急，摔了好幾跤，手掌磨破了一大片，血肉模糊。一身藍衣染上血跡和泥土也髒亂不堪。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只是奮力的朝山腳下某一點跑去。

遠遠的他就看見，那襲白衣正在施法破壞結界的某一處。他急得大叫：「小林，住手，不要再破壞結界了。」

凌霄看了他一眼，繼續凝聚手中的法力，朝結界的那個小口子攻去。那個口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裂開幾分。他轉頭看向不遠處跑過來的人，就要開口譏諷一番。

你不是說沒有你的允許我打不開結界，我現在不是破開一個小口子了嗎？我堂堂魔族將軍，豈是你能困得住的。

話未出口，就看見對方「哇」的吐出一口血，染紅了衣服。奔向他的腳步也踉蹌起來。凌霄心中一驚，整個人如兜頭澆了一盆涼水，慌亂的上前去扶他。

「小清，你怎麼了？」

鹿自清臉色蒼白，嘴角掛著血跡。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扣住他的手腕，「小林，你不要破壞結界了，否則我會死的。」

「什麼？」凌霄皺眉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鹿自清哽咽道：「靈山的結界是由每一屆的山靈用一部分血脈凝成，好感知結界是否被人破壞或是有什麼紕漏別人打開。但同樣的，若是強行破壞結界，也會給山靈帶來莫大的傷害。小林，只要你破開結界，我就會受傷，會死。我現在很痛，你不要這樣做好不好。」

凌霄目光冷冷的看著他，然後用力掰開了抓住他手腕的冰涼手指，聲音不再是原來的笑意與溫柔：「鹿自清你太自私了。這座靈山是你的家，是你該守護的地方，不是我的家，你憑什麼要我陪你拘束在這裡。那我的家呢？我該守護的地方呢？就因為你不想讓我走而讓我放棄，這太不公平了。你曾經說過只要我想走你不會強求，可是現在呢？」

說到這，他笑了一下，不過笑意不達眼底。

「既然你不想我走，好，我如你所願。」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往山上走，不理會身後哭泣的人。

鹿自清在後面哭得不能自己。連著幾日沒有吃好睡好，剛剛又因結界的事傷了身，跑過來的時候還摔了幾跤。他現在面色難看，氣色很不好，連哭聲都有點喘不過氣來。一身的狼狽。

我也是無奈。

的確怪不得凌霄，他說的對，他沒有義務陪鹿自清待在一座小山上，他也有家人和朋友，這一點鹿自清確實自私了。凌霄也不該給予一個從沒有接觸過情愛的人溫柔情愛，才讓鹿自清死死抓住不遠放。正因為沒有接觸過，在不在乎；一旦接觸，便如刻在骨子裡的痕跡，怎麼可能輕易放手，這麼願意放開呢？

說到底還是兩個人都有錯。一個太絕情，一個太痴情。

身旁的人從鹿自清吐血的那刻起臉色就變得灰白，雙手緊握成拳，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鹿自清。若非知道這是回憶的幻境，恐怕要擁他入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