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平靜的池塘里傳出什麼東西落水的聲音，然而此時夜深人靜，無人注意到站在池塘邊盯著水面漣漪一臉寒意的古忱幽。

「主子，這種事您叫我來就好，何必髒了自己的手。」

柏青從暗處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塊幹凈的手帕遞給古忱幽。

他不理解，以往這種事情古忱幽都是讓他來做的，比如上次那個衝撞了主子的大太監，可是今天，他親眼看著古忱幽殺了那個丫鬟，自己處理了屍體，絲毫沒有叫他出來幫忙的意思。

古忱幽從柏青手中接過手帕耐心的擦了擦手，語氣淡然道：「我看她不順眼。」

尤其是這個女人貼在年哥哥懷裡的時候，讓他看著格外刺眼。

古忱幽把這種不舒服歸咎於自己看如玉不順眼上。

「主子，屬下說過，殺人這種事，您交給屬下就好，屬下會替您解決幹凈。」

「您常年營養不良，身子骨弱，要是再累著，屬下萬死難辭其咎！」

柏青很是自責的說道。

「無妨。」

聽了柏青的話，古忱幽混不在意，隨手扔了剛剛擦手的帕子，轉身離開。

柏青看著古忱幽的背影，臉色複雜萬分，他這個主子，實在太難以捉摸了。

不過，只要主子開心就好。

柏青撿起古忱幽扔了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後悄悄隱退。

次日一早，丞相府傳出一道驚恐的叫聲。

「死人了！死人了！」

徐承年還在睡夢中就聽到有人在大聲嚷嚷，他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白色的睡衣松垮的搭在身上，前面露出大片光滑細膩的皮膚。

「吵什麼！大清早的誰死了？！」

大早上的被擾了清夢，徐承年心情煩躁的很。

然而這個時候外面所有人都跑去看熱鬧了，根本沒有人理徐承年。

「如玉？如玉？人呢？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聽著外面吵鬧的聲音，徐承年煩躁的抓了抓頭髮，叫了半天也不見如玉來。

這個如玉，上班時間居然偷懶？

下一秒，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進來的人卻不是如玉。

「年哥哥……」

古忱幽紅著眼眶推門進來，在看到徐承年的時候他愣了一下。

見慣了錦衣玉帶的徐承年，如今穿著睡衣慵懶姿態的徐承年他倒是第一次見，心裡那種癢癢的感覺再次蔓延開來。

「怎麼是你？如玉去哪兒了？」

徐承年下意識拉了拉睡衣，皺眉問古忱幽。

古忱幽回過神兒來，原本紅紅的眼眶此時蓄滿了淚水。

「年哥哥……如玉她，她自盡了！」

「轟——」

古忱幽的話對於徐承年來說就像是一個晴天霹靂。

如玉自殺了？

難不成是因為自己昨晚拒絕收她做妾他想不開所以才……

「如玉，怎麼會自盡，她平時不是挺樂觀的嗎？」

徐承年還是有些不信，心頭的煩躁放在人命面前也煙消雲散。

「可是，如玉屍體已經被打撈上來了，她生的美，我一眼就認出來了啊。」

古忱幽哽咽著，眼裡滿是恐懼。

「哥哥，我好怕，如玉她……她死不瞑目的樣子好嚇人……」

古忱幽說著說著就哭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抹眼淚，看著就像是受了欺負的小哭包。

「殿……殿下莫哭，待我去看看一切就都清楚了。」

徐承年也是第一次看到古忱幽掉眼淚，以前他受了多大的委屈都只是紅了眼眶，如今卻是害怕到哭了？

徐承年胡亂的攏了攏衣服，匆忙穿上鞋子來到古忱幽面前將人抱在懷裡，一手輕輕拍著古忱幽的背安撫。

「殿下可是被嚇著了，你先在我這裡呆著，我出去看看就回來好麼？」

徐承年不信如玉會這麼輕易選擇輕生，畢竟那個丫頭可是跟了原主有些年頭了。

如果如玉真的輕生了，他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

古忱幽在徐承年懷裡猛吸了一口，委屈又可憐的說道：「年哥哥，你會丟下我嗎？」

「不會，無論何時我都不會扔下殿下一個人不管的，只是殿下還小，有些東西見不得，但是如玉跟了我數十年，我必須得去看看她。」徐承年糾結道。

徐承年在古忱幽的注視下匆匆穿好了衣服，然後出門直奔池塘。

徐承年還沒到就看到池塘邊圍著好些人。

「少爺來了，快讓讓！」

眼尖的僕人看到徐承年急匆匆趕過來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

人群很快就給徐承年讓出一條道，徐承年直奔屍體。

「如玉……真的是你……」

看到如玉那張被水泡的浮腫的臉，徐承年心中五味雜陳。

如玉真的死了。

因為他的一句話……

「少爺，您還是迴避吧，如玉姑娘死的晦氣，您呆久了恐會受到影響。」

丞相府的管事兒看到徐承年獃獃的盯著如玉的屍體，以為徐承年是見愛仆離世傷心過度。

「如玉……是怎麼死的！」

儘管事實擺在眼前，但是徐承年還是重複的問道。

府中管事兒的長嘆一口氣，「少爺節哀順變，如玉是跳水輕生溺死的。」

府中的人並不想因為一個丫鬟去調查的那麼詳細，畢竟丫鬟僕人這種人，沒了還能再去黑市上買。

丞相府對待僕人的福利待遇也算是優厚，所以有很多人願意來丞相府當牛做馬。

如玉死後，府上給了她的家人一些補償這事兒就算揭過去了。

唯獨徐承年心裡十分過意不去。

他自始自終覺得，如玉的死是因為自己，如果不是他拒絕了如玉的話，可能如玉就不會死。

當時的如玉被父母拋棄，原以為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可是他卻讓她失望……

徐承年覺得，自己大概會記得如玉一輩子，因為他虧欠她的。

「年哥哥，你不要難過了，我看了心疼……」

徐承年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院子，一抬頭就對上古忱幽黑亮的眸子。

古忱幽站在院子里，兩隻手端著一小碟古忱幽熟悉的栗子糕，眼神里滿是擔憂的看著他。

「如玉在天有靈，看到你為了她這麼傷心，她也會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