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瑩白的光從門縫中溢出來，吳面伸出手去觸碰，那光卻在接觸到他手指的瞬間飄散了，吳面的身體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瞬:「這是……」

「那小鬼的靈力開始渙散了，若不是吃下了符咒，估摸現在已經失去意識。」劉鳴看了一眼手機，「現在十點二十八分，這個小鬼的靈魂若是無法超度，會在十二點的時候徹底魂飛魄散，所以，打算去見她一面麼？」

「我……」吳面低下頭，「我沒辦法證明我是我自己啊……」

無形，無面，沒有性別，沒有樣貌。他可以化形，各種各樣的形，可沒有一樣真的是他自己。

當年無面一族被滅門，他好不容易逃出來。本是打算吃了這個擁有至陰之體的女娃娃的，卻不想她周圍居然有道法禁制。他本來準備等到子時陰氣最強的時候破了道法，沒曾想道法沒破，聽這個女娃娃說話聽的入了迷，忘卻了這麼一回事。

也許真的是活的太久，糊塗了，居然會覺得女孩口中那種平凡又普通的生活有趣，而對她動了惻隱之心。傷勢太重，沒辦法破了女孩的禁錮，只能天天給女孩兒帶些小玩意，不敢開口回答女孩的問題，怕這一開口，便再也放不了手。

每次女娃娃問你是誰的時候，他都想告訴她，可卻不知道該怎麼說。說自己是無面？可無面不過是對他這種妖怪的統稱而已。每次這個時候他就會發現，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證明他是一個單獨的個體，因為他甚至連一張屬於自己的臉都沒有。

劉鳴沒有說話，他不過是個局外人而已，把那個小鬼帶過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陳姜詩在一邊玩手機:「靠！連錯了！這邊五個為什麼我沒看到？！」

「嘖，你是瞎的麼？你把其他的可以連的都弄亂了！」劉鳴把腦袋湊過去，「這裡，這三隻雞連起來，把那個冰塊消掉先。」

「哦哦！嗯？等等，那個冰塊要炸兩次吧！」

「你玩遊戲不帶腦子麼？這個雞有一個是有特效的，而且其他的幾個和它相通，可以炸一串！」劉鳴親自上手，拯救 手殘.殭屍.陳。成功收穫陳姜詩恍然大悟眼神一個。

「喂！你們什麼意思？！！負點責任好吧！」吳面炸毛了，「報復也要有個限度啊！」

「哈？」陳姜詩滿臉不爽的看向吳面，就是這個傢伙一直在這裡逼叨逼叨， 他丫才分心浪費了那麼多生命力，「你自己擱這兒一個勁兒糾結糾結，幹我們什麼事？既然你怕就別來唄，來了就別慫唄。看這鳥樣，還沒有消消樂裡面的小黃雞英勇。」

吳面愣了一下，無奈的苦笑:「其實我一直陪著她，有時候是路人，有時候是放學的孩子，甚至有時候是一隻流浪的貓或者狗。但是她沒有看出來，我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方法，什麼身份去和她打招呼。」

「她本來就沒有看過你的臉，用什麼姿態打招呼很重要？」陳姜詩表示十分鄙視這種想的多的顧慮多的人，「你就用現在的樣子去見她又怎麼了？果然低等妖怪就是低等妖怪，上不來檯面。」就知道追憶過去，繞不出去那個死角，白搭。

……這傢伙嘴巴塗了毒吧！

「你准不準備去見她我不清楚，但是我覺得。」劉鳴抽走了陳姜詩手中的手機，不顧陳姜詩凄慘的悲鳴，幫他關了機，「過了這麼久，裡頭那個小姑娘現在肯定很絕望吧。」

「就是，就是。」陳姜詩咬牙切齒的添油加醋，「找了幾百年，在最後魂飛魄散的時候也見不到，那種絕望的感覺，嘖嘖嘖。」

「你們……」吳面有些急了，「呵，凈說些風涼話，若這事發生在你們身上，你們敢……」

「我連魃這種毀天滅地的東西都敢放還有什麼不敢的？」劉鳴擺手，示意吳面不要把兩人相提並論，「若我喜歡，我早就在她死的那天把她的靈魂禁錮在自己身邊了。」至於對方同不同意，這並不重要。

「我身為魃連道長家都敢住我還有什麼不敢的？」陳姜詩表示和劉鳴統一戰線，一起把吳面這個膽子小的鄙視到非酋去，「我要是喜歡就死皮賴臉纏著，打死我都不走。別說什麼跟你似的搞狗血。」

「你丫你倆是一對麼？！這他媽夫唱夫隨的搞哪樣？」吳面有些暴躁的語無倫次，淡定如某道長某殭屍的兩個人默默的互望了一眼。

陳姜詩笑了笑，捏著嗓子，扭扭腰，也不管這裡還有吳面在，對著劉鳴就是一個媚眼:「官人～被發現了呢。」

劉鳴冷著臉，手在半空中虛畫:「雷決……」

「等！等！等！等！停一下道長！」陳姜詩連忙後退，抱著抱枕防禦，「現在重點不在我，在這個妖怪！」開玩笑，雷決可不想火焰符，那簡直是痛死個人。

「懶得陪你耗了，難得我好心一次，你不領情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劉鳴豪氣的不知從哪掏出一大疊符，而且全部都是攻擊類，還是破壞力特別大的那種，「如果十二點之前我沒有超度成功收到地府打給我的錢的話，這些符，我就全部用在你的身上，懂了？」最後兩個字的說出來的時候劉鳴臉上的表情徹徹底底的消失了，威脅的意味想要忽視都不可能。

吳面臉色一白，在陳姜詩幸災樂禍的眼神中後退一步:「我我我，我們不是Good friend麼？」

「別飈你的中式英語，朋友就能妨礙我賺錢？」劉鳴不管他，而是自顧自的又拿出了一疊符紙，威脅的意味無形中加強，「我現在可還要養家糊口。柴米油鹽都要錢，擋我財路你不是想死麼？」

「你們兩個人，哪個需要吃東西啊！你倆連床都不需要買！一個晚上打坐，一個根本不用睡覺。」吳面控訴。

「非也非也！」陳姜詩搖頭，「做殭屍也是有人權的，你們不讓我睡覺這不是虐待老人家麼？」

「……」

「我睡覺棺材要用千年的沉香木，據說那玩意現在貴著呢。」

「……」吳面除了沉默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表情去應對

「我養不起你了，滾吧。」劉鳴就直白的多。

「老殭屍身體很容易風化的，要多加愛護啊。」說罷，碰了一下自己彈性十足的臉，厚顏無恥道:「你看，這缺水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