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航完全沒有理解華博衍深層的意思，開口讓他開價。

他緊緊咬著嘴唇，此刻只想原地羽化飛升了去，也好再不涉及塵世間這些無奈的糟心事。

「哦？」華博衍像是沒聽懂一樣故意拿喬。

「華總，您到底怎麼才能把剛才那段視頻刪了？」司航有些急躁。

「小朋友，說說你打算付出的代價。哦，對了，還有就是，你是想讓我就刪那一段還是想把所有的都要了去，好好想一想，嗯？」

男人的最後一句尾音拖長上翹，帶著幾分戲謔。

「所，有，的？你，你居然還有……？」司航覺著自己一定是出現了幻聽。

「華總，我覺著剛才你的提議不錯，要不然咱們繼續昨天晚上沒有做完的事……？」

華博衍皺了皺眉，「以身相許？這就是你打算付出的代價？」

「可以嗎，華總？」

司航雙手攀上華博衍的脖頸，黑漆漆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盯著男人的眼睛，伸手扯下男人剛系好的領帶，扔到了身後的地毯上。

雙手貼在男人的胸膛，輕輕一推，把人推到了床上。

華博衍淺淺一笑，雙手疊在腦後，不反對也沒配合，他打算慢慢欣賞司航接下來的動作。

誰知司航卻一把搶過男人的手機，立刻從他的身上跳起來，跑進浴室反鎖上了門。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練了什麼武功秘籍。

司航發現，男人斷斷續續給自己錄了有七八條視頻......

幾條視頻內容差不多，幾乎都是自己抱著華博衍的臉在親吻。

一雙手還放在男人胸口上，捏著胸肌，不老實的吃豆腐，雙腿也盤在人的腰上，被男人穩穩的托著屁股。

「嘿，寶貝兒，這可是你邀請我的。」

華博衍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了出來，司航聽聞渾身一抖。

大概是為了留下證據，華博衍這句話是對著手機鏡頭說的。

男人單手把他扔到床上，準備關掉手機，開啟真正的戰鬥。

司航卻蜷縮著腿，把身體弓成蝦米的形狀，已經睡著了……

華博衍愣了一瞬，之後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拿了床上的毯子給他蓋上。

似乎是忘記了關手機，視頻擱在桌上還在繼續。

華博衍去浴室沖了個冷水澡，回來之後，蹲在了司航的床邊看了一會。

正在看視頻的司航提著一口氣，他看到華博衍笑了。

男人的笑容很淺，也很短，司航看到，他微笑著在自己的額頭上印下輕輕一吻。

他甚至能夠聽到了那聲低笑，引起的喉間的顫動似乎帶動著胸膛間的共振，呼吸似在他的頭頂拂過。

司航放下手機，用冷水沖了好幾遍臉，才堪堪壓住自己臉頰的紅暈。

許多年後，司航才知道，他當時的臉紅並不是因為自己前夜酒後失態，而是他看到華博衍親吻自己時，感受到男人發自心底的珍愛。

不過當時的司航的情況，仍是不容樂觀。他毫不猶豫刪除了所有視頻。

簡單洗漱後，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打開了浴室大門走了出去。

華博衍衣冠整潔坐在桌前吃早餐，深色調的西服外套，隱約露出純色襯衫，脖頸上系著的是自己剛剛扔在地上的那條同色系領帶。

同以往一樣，冰冷堅硬的像一個幻影。

明媚的陽光自拉開的窗簾照進房間的地板，也打在男人的五官上，從眉眼到鼻尖，從額際到嘴唇。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差距吧，華博衍作為一個人類，實在太過完美，完美的不真實。

華博衍：「過來，吃飯。」

司航也有些餓了，他乖乖坐到了男人的對面，低著頭默默的把男人的手機從桌上推了過去。

為了掩飾心虛，抱起面前的豆漿喝了個精光，放下杯子，唇邊還掛著幾滴豆漿的殘汁。

華博衍好像完全不會介意手機的事情，熾熱的目光粘在那張漂亮的臉上。

他看到青年唇角掛著的豆漿，心裡有一撮小火苗叫囂著蔓延至全身。

沒有任何預兆，男人面無表情的站起身，隔著桌子湊過去吻掉了司航唇邊的豆漿。

司航：「？？？」

華博衍：「不用謝。」

男人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繼續低頭吃飯，姿態專註、優雅，神情舒展，像是正讀到一本好書，並不會因為吃飯時的咀嚼發出任何聲音。

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把早餐吃了，沈昱在門外等。」

「不用了，我一會自己打車回去。大清早和楊影帝一起出現，會壞了人的名聲。」

「你倒是替他想得挺多。」

華博衍有些不太樂意。也只有這種時候，他才會顯示出同凡人一樣的情緒。

「早就走了。天還沒亮，赫之就叫人把少祥和那空姐一起送走了。」

什麼？他們一大早就走了？！

乍一聽覺著沒什麼，再一想覺著好像有什麼事情沒琢磨明白，卻又不知道到底是什麼。

司航拿起一根油條蘸著豆腐腦，邊吃邊想。

人不就是這樣吃飯的嗎？吃的痛快才能體悟人間冷暖，才能從吃中感受到油然而生的福祉感。

他就只剩下「吃」這唯一的一點樂趣，不想被無情的剝奪。

「怎麼，你不吃三文治？」

突如其來的問題，打斷了司航的思路。

「什麼？」司航問。

「不喜歡吃三文治嗎？」華博衍耐心的又問了一遍。

聽了兩遍，司航才確定男人的確是在問自己喜不喜歡吃面前的三文治。

雖然沒想明白這個問題哪裡不對勁，但本能的覺著男人很在乎，並且好像很希望他能把三文治給吃下去的樣子。

不論什麼原因，華博衍應該是沒有惡意的。

司航看著面前的三文治，默默的掀開上層的麵包，把裡面夾的肉片拿出來，又把麵包蓋回去，這才心滿意足的吃了起來。

「我去找小隱，你吃完就走吧。」華博衍突然變了臉，他騰的站起身，扔下句話就走了。

司航抬起頭：「你還沒吃完？」

沒有人回覆，只有房間門被摔上的聲音。

司航：「？？？」

司航莫名其妙看了看手中咬了一口的三文治，扔在桌上再沒吃第二口。

昨天多吃了兩盤羊肉，卡路里已經超標，早晨起來臉上還有些浮腫，若是再吃下一個高熱量三文治，他真的不敢想還能不能接著演高中生了。

作為一個還算年輕的男演員，放縱一次可以，兩次的話，自己大概就要面臨失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