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往荊州南境之地，路途遙遠，三個人，兩匹馬，一輛馬車，倒也愜意。

別看冬棗年紀不大，對打理之類的事通曉的很，出了京都，再離官道之前，他又備了些幹糧和水，添置了被褥，又買了幾身粗布衣服。

沈相言不解，「你買這些個粗布衣服做什麼？」

「少爺，這你就不懂了吧，此次前去的可是災區，那裡許多災民，缺吃少喝，莫說是你身上這等錦衣了，就是這等粗布衣服，怕是對他們來說也是好的。」冬棗道。

沈相言有些愣，隨即便覺稀奇，看向方子澄。

方子澄知曉冬棗的意思，他跟著道：「冬棗說的是，此次前去，不知這一路會遇多少變故，若想不招人眼目，是要在穿著上普通些的，這也是為了避免一些禍端。」

話說到此，沈相言全然的明了，點頭稱讚，「我們阿澄真是才貌雙全。」

方子澄淡道：「別叫我阿澄。」

「好的，阿澄。」

方子澄：「……」

趕了小半天的路，三人都餓了，冬棗將馬車停下，把馬牽到草多之處，讓馬吃草，回車拿出帶的食物和水，又拿了小馬扎讓沈相言坐，伺候著他吃飯喝水。

方子澄看不慣，但並未說什麼，畢竟，他們主僕的事情，他也管不著。

沈相言接過冬棗遞上的牛肉，送到方子澄眼皮底下，「給。」

方子澄拿了一小塊，道：「多謝小王爺。」

沈相言立刻不高興了，蹙眉道：「你我之間用得著三番五次的說謝嗎？」

方子澄沒回話。

沈相言胃口頓時沒了，索然無味的將手裡的大半塊牛肉一丟，起身回了馬車。

「誒，少爺，別扔啊。」冬棗慌忙撿起來，拍了拍，用紙包好。

方子澄抿了唇，也吃不下了，將手裡的牛肉給了冬棗。

冬棗一頭霧水，「方公子，你也不吃了？」

「不餓。」

冬棗眨巴眨巴眼，更不解了，無端端的兩人怎麼鬧起性子來。

唉，猜不透啊。

末了，冬棗連吃帶喝的，兩匹馬吃飽喝足後，便駕車繼續前行。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沈相言開了口，「方才，對不起了。」

方子澄淡道：「你我之間用不著說對不起。」

沈相言笑了，語調裡帶些著無奈，「阿澄，總是這般一本正經，真真是……」後半句沒說出口，話題一轉，拿出牛肉來，笑著說：「餓不餓？我餓了。」

方子澄看了他一眼，道：「既然餓，小王爺吃便是。」

「可我想跟你一塊吃。」沈相言又恢復了那等嬉皮笑臉流里流氣的模樣。

方子澄選擇不理。

沈相言拿了塊牛肉丟到自己嘴裡，邊吃邊滿足的嘆道：「真香。」說著把箱子裡帶的肉全一股腦拿了出來，每一樣都在方子澄眼皮底下晃晃，故意饞他。

方子澄索性閉上眼不看他。

沈相言笑嘻嘻，「阿澄，你看你，餓了就餓了嗎？人都是要吃喝拉撒的，莫不成你還不好意思？」說完將一塊雞腿放在方子澄鼻子處。

方子澄依然不理。

沈相言道：「不是吧，你真不餓？還是說……」

話未說完，方子澄猛地推開了他，對冬棗道：「冬棗，停車。」

沈相言一愣，接著略慌張道：「你要下車？我道歉，道歉成不成。」他拽住方子澄的衣袖，一臉認真，「本少爺跟你道歉，你別下車啊。」

方子澄把衣袖抽回，去了馬車外坐著，跟冬棗一起駕馬車。

沈相言這才鬆口氣，掀開車簾，靠在方子澄旁邊，邊啃雞腿邊喝水，他喝水時方子澄拿過冬棗手上的鞭子，揮鞭趕馬，小路泥濘，馬車猛一顛簸，將沈相言剛喝進口裡的水顛的嗆著了。

冬棗驚呼一聲，忙不迭的拿布巾，而方子澄嘴角卻扯出一絲笑意。

沈相言捕捉到他那壞壞的笑容，知道這人是故意的，卻生不出氣來，再一想方子澄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樣，也跟著樂了。

冬棗再次不明所以，心道：「被嗆著了，還笑的這般開心？少爺這是怎麼了？才不過出來小半天，怎麼跟傻了似得？」

三人一路向南，漸漸的天色暗了下來，運氣不錯，到了一座小城，趕上這裡的廟會，雖天色暗了，可街上依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沈相言坐在車裡透過窗戶瞧的稀奇，轉頭問方子澄，「我們下去走走逛逛如何？」

「先找個客棧安頓好。」方子澄回道。

沈相言一口答應。

冬棗在一客棧停下，要了兩間房，原是打算少爺和他一間，因為他要伺候少爺，方公子自己一間，哪裡想，廟會原因，客棧都滿了，只剩這一間房。

「你們三個大男人家莫不成還害羞啊？」店小二笑言，「我們家可是整個溪水鎮最好的，屋裡兩張床，你們稍微擠一擠，睡得下的。」

冬棗剛要開口，沈相言扔給店小二一錠銀子，「知道了，那就幫我們把行李搬上去，收拾好了。」說完拉著方子澄出了店門。

走了幾步，方子澄抽回手，輕咳一聲：「走吧。」

沈相言勾唇一笑，與他肩並肩在這夜市裡走走看看，幾乎每個攤位都停下來瞧瞧問問，有感興趣的也會買些個。

走著走著，沈相言停在一處賣胭脂水粉的攤前。

「誒，客官，您隨意看看，新來的胭脂水粉，物美價廉還防水防汗，買回去送娘子是最佳禮物。」老闆嘴甜的如同抹了蜜，「客官這般俊俏，你家娘子定是個大美人，若是再抹上我這胭脂水粉，怕是要我國第一美人了。」

沈相言笑了笑，看了看那些胭脂水粉，嘆口氣，「可惜我家娘子用不著啊。」

「客官說笑，哪個女人不愛化妝啊。」

沈相言看了眼方子澄，沖老闆一笑，道：「我家娘子是男的，不用這些東西。」

「……」老闆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不自覺的看向方子澄，眼神那叫一個意味深長。

方子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