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鋮一本滿足的笑著道，「這還省了我在你家對面再買一套的錢了。」

「神經病。」

寧哲帶著搬家的大哥們把傢具裝好，之後孫鋮又想帶寧哲和叔叔去吃火鍋，說這裡有家火鍋店，比大排檔好吃。

寧哲拒絕了。

他必須得帶著叔叔去吃大排檔，他叔喜歡這個。

不過寧世傑現在情緒似乎不怎麼高漲。

本來喜歡傻笑的人現在都不怎麼啊啊的鬧了。寧哲以為他是不喜歡陌生的環境，就拉著他坐到新沙發上，溫柔的問道，「這就是我們的家了，喜歡嗎？」

寧世傑明顯是在鬧彆扭，一聲也不吭。

寧哲有些急了，「怎麼了？不習慣？」

「寧哲……」

寧世傑想什麼幹什麼都只會說這麼簡單的幾個字，這還是寧哲教他的。

「嗯？」

「寧哲……」寧世傑指了指頭。

「頭疼嗎？」

「頭……」

孫鋮在一旁幹著急，「這是怎麼了啊？趕緊去醫院看看吧？」

寧哲沒理他，猶豫了一下，又問道，「你是餓了？」

「頭……」

「想吃大排檔？不想吃火鍋？」

也不知道寧世傑聽沒聽明白，忽然就對著寧哲樂了。

倆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哎呦我操，想吃大排檔指著頭幹嘛啊？」

「不知道，以前想尿尿也指著頭，我以為是頭疼呢，送醫院的半路上他給尿了，特氣人。」

「靠，」孫鋮也樂了，「叔您可真可愛。」

「行吧去吃大排檔，孫鋮，這附近有嗎？」

「有！走吧，我帶你倆去。」

寧哲拉起寧世傑往外走，走到樓下了，寧哲都有些後怕，轉過身嚴肅的對寧世傑道，「如果不是頭疼就不要指頭，餓了要指肚子，想尿尿要指下面。」

寧世傑還是傻了吧唧的對他笑著。

「唉，可真愁人。」

孫鋮看了寧哲半天，終於沒忍住的問了一句，「小寧，你……你叔叔這病，真沒得治嗎？」

寧哲白了他一眼，「放你娘的狗屁，能治，就是找不著能治好的人。等我大學畢業掙到錢了，我就帶他去國外治去。」

「那……如果，國外也治不了呢？」

「孫鋮你故意的吧？」寧哲攥緊了寧世傑的手，「他就是傻子，怎麼治不了了？就算真的他一直會傻下去，我也願意養他一輩子！」

「你別生氣，但說真的，小寧，你別騙自己。」

別騙自己，別騙自己？

「我沒騙自己……我……」

寧哲緩了緩情緒，「沒得治我也得給他治，他要活不成了，我就陪他一起。」

孫鋮睜大了眼睛，愣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突然覺得自己在寧哲面前什麼都不算……

「行，治吧。」孫鋮深呼吸一口氣，摟住了寧哲的肩膀，好聲道，「要不這樣，我給你借錢，我給你叔治病，找外國的醫生治，你看怎麼樣？」

寧哲搗了他一胳膊肘，「你別施捨我，我自己能掙錢。」

操！

孫鋮徹底來了脾氣。

他也不管這路上有沒有人，沖著寧哲大吼道，「寧哲你他媽根本就沒想過治你叔吧！你沒錢我借給你治啊！一邊說能治好一邊又裝清高！你倒是治一個我看看啊！就你叔這情況我早去查了，隨時都可能沒了！還他媽等你到大學！能等到嗎？！還有你說你把我當朋友了？真心的還是敷衍的我看不出來嗎？是不是想著你叔一沒了，你也就跟他去啊？那你跟我當個狗屁的朋友！寧哲！你他媽就自暴自棄吧！」

「啪！」

寧哲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孫鋮再看寧哲，寧哲眼眶竟然都泛著紅。不知道是被人看透了心思，還是被氣的。

寧哲又恢復了以前的沒有溫度表情，「是啊，老子是敷衍你的，老子根本就不想跟你當什麼狗屁朋友。」

寧哲把寧世傑往懷裡摟了摟，「別怕，傻狗亂咬呢，走咱去吃大排檔去。」

「寧哲……」

孫鋮伸手去拉寧哲，寧哲又給了他一腳，惡狠狠道，「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再見孫教官。」

寧哲走了。

關係又崩了。

站原地的孫鋮突然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他把寧哲給欺負了！

他看到寧哲眼眶都紅了！

為什麼？

……

「為什麼啊！」

孫鋮猛喝了一口酒，對著溫奇嚷嚷道，「我是想幫他啊！他叔叔病成那樣兒了，怎麼還要拒絕我啊？」

溫奇也是第一次見孫鋮這麼關心一個人，耐心勸他道，「可能是你方式不對呢？我覺得不是他清高，是他不想欠你太多吧？」

「其實我就沒打算讓他還，但我要告訴他這是我給你的，他肯定不會要。」

「嗯，這倒是，但你就為這個把人罵了一頓？」溫奇說。

「昂……小奇奇，我後悔了……」

溫奇樂了，「你敢罵人家還不敢跟人家道個歉嗎？」

「敢。但是我怕看到我就生氣，而且我覺得我沒說錯。你知道他今天說什麼了嗎？說他叔沒了他也跟著一起去！這都想著自殺了，我能不氣嗎？」

溫奇嘖了一聲，「這個我其實挺能體會的，賀東每次去酒吧泡妞兒的時候我也想死一死。」

孫鋮愣了幾秒，「您還沒告白呢？」

「告個屁，大傻子一個，昨天我還說呢，我倆要是到二十五歲還找不著對象就湊活著一起過吧，他倒好，樂呵呵的跟我說，不可能，老子二十五歲肯定能抱上兒子！我當時都想把他雞雞剁了！傻缺！」

「哦，」孫鋮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你加油，他現在住我家樓下，我還是去堵一堵吧。」

「嗯，你也加油。」

……

「小寧，對不起，我錯了。」不行，太沒誠意了。

孫鋮在寧哲家門口組織著語言等寧哲回來。

「小寧，今天是我不對，太沖了，但是我也沒說錯啊！」不行，還是不對勁兒。

「小寧～你就原諒我吧～都是我的錯！我不該，」

「好啊，原諒你了。」

寧哲突然和寧世傑從樓道上來，把孫鋮嚇了一跳，「靠，你們……不坐電梯啊？」

寧哲掏出鑰匙打開門，「我叔他不喜歡坐電梯。」

孫鋮摸了摸鼻子，「噢，小寧……我們談談吧？」

「嗯，進來吧。」

孫鋮愣了半天，趕緊跟著進去了。他還以為寧哲還在生氣呢。

「小寧……」孫鋮隨手把門關上，跟著寧哲來到廚房，「對不起啊，中午我太激動了。」

寧哲嗯了一聲，「我也有點兒激動，對不起。」

「沒事沒事，就是……你別放在心上，我這人一激動幹什麼都不過腦子了。」

「嗯，我知道。」

「小寧，我們還是朋友的？」孫鋮問的小心翼翼，寧哲也只好點點頭。

今天他也想了一下午，知道孫鋮沒有惡意，這事兒本來也是自己的不對。

「對不起，孫鋮，我知道我那些話有些難聽……但是，你知道嗎？如果不是我叔叔，我早就死了。是他給了我希望，讓我重新活了過來，他對我來說真的，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