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凜凜，項南行端著一杯雞尾酒站在頂樓的欄桿旁，鬢邊髮絲隨著涼風微動。

「小時候有一次，我就窩在天橋底下，仰頭看著這座城市的繁華。」

宋寄北端著酒杯自項南行身後走過來與他並站，城市霓虹閃爍，隱約可見路上的車絡繹不絕，幢幢高樓錯落有致，處處盡顯繁華。

「星際二十年前不太平，」項南行直起腰來目光落在遠處：「聽我師父講，那時候常有兇案發生。星際的居民們人人自危，稍年輕一些的人過了晚上八.九點鐘，都不敢出門。」

宋寄北垂眸看著杯子里的酒，輕輕搖晃杯子的時候，那酒也跟著打旋兒。

「總督察部這麼多年來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和平麼。和平，這兩個字說起來容易，想要將其徹底實現，難。」

項南行一番話說罷，宋寄北勾唇露出一個帶了些許痞氣的笑容：「你師父這些話倒是沒有說錯。」宋寄北轉頭看向他：「二十年前的星際確實不太平，但那個時候總督察部......」

「什麼？」

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項南行轉頭看向他眼裡多了幾分追問的意思。宋寄北搖了搖頭，低笑一聲轉過身面對那萬千霓虹。

「總督察部也儘力了。」

「師父在這個位置上這麼多年，一直盡全力保護星際居民安危。現在他把重擔交給我，才不過一年就出了這麼多恐怖事件。說起來，也是我無能。」

「這不是你的錯。」宋寄北聽不得他這些自怨自艾的話，「有些人是不值得可憐的，你不是神，你沒必要悲憫眾生。」

聽他這話，項南行倒是樂了。

「沒想到你還信這個呢？」

「從前信過，後來，我把漫天神佛菩薩都求了個遍，也沒換回我的母親。從那以後，我就不信了。否則，他們怎麼不願意對我施捨一絲一毫的憐憫。」

「......對不起啊。」

項南行不知道他有這樣的經歷，想著是自己方才一句話勾起了他傷心的往事，心裡多少也有些愧疚。忽然想到了前些天督察部內部發的文件，項南行對宋寄北道：「對了，督察部最近在招兼職顧問，大概就是幫忙一起分析案情的，你有興趣嗎？」

「顧問？我恐怕不行吧，我不是這個專業的......」

「誒，那有什麼不行的，你是學醫的，有時候對受害人的傷情分析要比我們更準確，在法醫鑒定結果出來之前能夠及時提供一些線索。薪酬方面肯定是豐厚的，既然是兼職，肯定不必每天都坐班，如果有案情，我會發給你的。」

「好，既然我們項指揮使盛情邀請，我就不推辭了。」

項南行舉杯與宋寄北碰了個杯，相互對視時二人眼裡滿是笑意。

窗外細雨連綿，總督察部會議室里坐滿了人，項南行坐在首位處手裡拿著幾份資料翻看。演講台上的蘇落按了一下手裡的遙控器，投影屏上立刻出現了幾位死者的詳細資料。

「師父，現在開始麼？」

「直接講，哪兒那麼多廢話。」

項南行雙眉微蹙，手裡的資料翻得嘩嘩作響，蘇落忙開始介紹。

「這四位是這一個月來挖眼連續殺人案的被害者。第一位死者名字叫葉梓楓，今年二十一歲，是星際皇室旁系的世子。第二位死者名字叫章渠，今年十七歲，他輟學了，在家裡靠父親母親養。第三位死者關敬和第四位死者張奇跟他的情況都差不多。」

說著，蘇落按動了一下手裡的遙控器，一堆IP地址呈現在了大熒幕上，其中四個用紅色方框做了標註。

「這是看過張默紅生前隱私資料的所有IP地址，經過比對，這四個是四位死者生前的網路IP地址。他們也是網暴張默紅的水軍里罵的最多的。」

「所以，這件事跟張默紅紫砂案有關係？」

谷玉在筆記本上將那些IP地址抄了下來，項南行面色凝重道：「兇手應該是想為張默紅泄憤，他們都看過那些東西，並且引領節奏導致張默紅被那麼多人罵。這種盲目跟風的行為......盲目......」

項南行一愣：「是啊，盲目跟風，所以，他們都被挖去了眼睛。」

在座各位都跟著沉默了良久。

眼盲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心盲。

眼盲了，會失去光明。

心盲了，靈魂都跟著丟了。

項南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垂眸看了一眼備註，面色微變。

「後續你們繼續跟進，從張默紅生前的好友親人入手，一一走訪。」

「好的項哥。」

「好的師父。」

項南行快步出了會議室，接聽電話的一瞬，那邊兒傳來了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項指揮使，想做什麼交易呢？跟幾個毛頭小子做的多無趣啊。」

這聲音明顯是經過處理的，項南行的心跟著提到了嗓子眼，壓著情緒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與平時一般無二。

「你是誰，那幾個孩子在哪裡？」

「呵......項指揮使，我這兒倒是有個交易想要跟你做。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東西，這樣吧，我們來做個遊戲......今天晚上我會聯繫電視台與我進行一場直播，如果你能在規定時間內趕到現場抓到我，就算你贏了。如果你不能......每過半個小時，我就會當著全星際的局面面前挖出一個學生的眼睛......項指揮使，你說，這幾個人能撐多長時間呢？」

「混賬！」項南行一把握緊了手裡的手機，後槽牙緊緊地咬著，兩側腮肉都跟著微微顫抖。

「你別胡來，他們還只是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指揮使大人，你覺得現在你有討價還價的資格嗎？」

「你！」

項南行話音未落，那邊兒電話就啪的一下被掛斷。

冷靜，這會兒絕對不是他自亂陣腳的時候。這個電話是他之前留給跟張默青一起喝酒的那個小男孩的，項南行轉身進了星際總督察部。

「蘇落！谷玉！快，快......現在就給我查這個號碼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