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明說的沒錯，只要他一開口就沒人敢把自己留在劇組接著用，他又收拾了行禮放到車上，無精打採的開著車回去。

他失業了。

一個欠著五十萬債務又背負著巨大醫療費的人失業了，這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莫大的打擊。

——

「你說齊斂是因為要給他奶奶治病才動那筆錢的？」秦時明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兒，齊斂三年都沒有動那筆錢，怎麼突然就用了呢？他讓陳力去查，助理查到後才知道齊斂奶奶生病的事情。

「是的，說是腦癌，目前還沒有做手術。」陳力將查到的事情一一彙報，又添油加醋般把齊斂說成一個及其可憐的人。

「還有，您上次讓我查的周震，就是他幫著小斂哥找的醫生，小斂哥現在租的房子也是他的。」

這是秦時明沒有想到的，他翻看著助理查到的資料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酸脹酸脹的，他隨手合上文件丟在桌子上，這時候前台轉來電話，說外面有個叫齊斂的找自己。

「小斂哥來了？要讓他上來嗎？」助理問。

「告訴他我不在。」秦時明抱著胸往後一靠，若有所思地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做的很過分？」

和他假結婚，浪費他大好青春，人要自己離婚的時候又不肯放人，他奶奶生病需要用錢，還很小氣的非要讓人還錢，還插手人家的工作搞得人家失業。

這的確看起來不太厚道。

可是，齊斂就不能坦坦蕩盪的和自己說實話嗎？他過來求自己的話他也一定會幫助他的，他寧願接受外人的幫助都不肯回來求自己，他又不是先知，他有什麼錯呢？

「您也是…也是工作太忙了。」

秦時明仰著頭閉著眼，擺擺手讓助理出去。

等到助理出去秦時明後他起身走向窗前往樓下看過去，其實他的辦公室在高層，從樓上看下去什麼也看不到。

所以就真的寧願去求周震也不跟自己說實話，寧願去給人當助理也要和自己離婚，他夠狠、夠硬氣。

希望他永遠這麼硬氣。

秦時明咬著牙點點頭轉身又坐回去打開電腦。

齊斂碰了一鼻子灰，他不知道秦時明是真的有工作還是不想見自己，他重新坐回車裡，也沒有開火，外頭的太陽很毒，透過車窗直刺眼，齊斂就這樣幹坐著，他臉色有些發白，這幾天一直跑來跑去，沒有好好吃飯，也沒有好好睡覺，這個時候已經是精疲力盡。

那接下來怎麼辦呢？他又這樣問自己，到底怎麼樣的工作能夠讓他在短時間內掙到那麼多錢呢？賣腎嗎？

不知道齊斂在車裡待了多長時間，只是看見高樓里的人陸陸續續出來才打火踩著油門駛入車流中。

可是到家後，齊斂在門口看見了秦時明，他穿著一身西裝站在那兒，盯著他。

「你…你怎麼在這兒？」齊斂很驚訝，但是開口的有時候有些有氣無力。

「不是你找我嗎？」秦時明懶洋洋地說道。

齊斂掏出鑰匙開門進去，秦時明跟著進來後看著房子微微皺眉：「這破地方也就你能住得慣。」

「是啊，我不像蕭知雨那麼好命。」他幹巴巴的笑了一聲自嘲道。

齊斂也說不上是因為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句的話，不是嫉妒也不算是吃醋，可是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秦時明也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貿然的提起一個根本不在場的人，他好像有些為難：「我不知道他會找你。」

「也不算是他找我吧，是我自己願意的，我缺錢，他又能給我提供一個高薪的工作。」他坦然的說出自己的難處，然後抬頭盯著秦時明開口：「時明，我沒有工作了，你抬抬手，放過我吧。」

齊斂滿臉懇求，看起來真的有些可憐，秦時明偏過頭去躲開他的視線問：「多少錢？」

「什麼？」齊斂不懂。

「你奶奶，她的治療費花多少錢？」秦時明直接問。

「你…你知道了？你查我？」

「是啊，所以到底花費多少錢？」

「可能千百八萬吧。」這還不能保證能不能治好呢。

「離婚協議我簽字了。」秦時明從隨身攜帶著的文件袋裡拿起離婚協議書仍在他懷裡，面無表情地說道。

「什麼？」齊斂覺得自己今天晚上腦子有些暈暈乎乎的，要理解他的話需要用很大的力氣。

「你那個家人的醫藥費包括後期的護理費我都包了。」

「國內的醫院怎麼也比不上國外的，我會聯繫好人把你奶奶轉到國外。」

「那個五十萬你也不用還了。」

秦時明一邊說著一邊盯著齊斂。

「條件是什麼？」

齊斂不信秦時明會這麼好心的幫助自己，他一定是想從他那兒得到什麼，可是齊斂能給他什麼呢？他什麼都沒有啊。

秦時明笑了，他慢慢起身又拿出一份材料遞給他說道：「把這個簽了。」

齊斂接過來後低頭翻了翻內容，然後一臉不可思議的抬頭看著秦時明問：「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秦時明承擔齊斂奶奶全部的醫療支出，並積極聯繫醫院進行治療，直至康復。

——齊斂在此期間要全面履行相關義務，要在生活和工作上全面照顧秦時明，包括但不僅限於生活上。

齊斂愣愣的看著協議上的內容，然後失聲笑了，他再次抬起頭地時候眼眶微微變紅，「這算是包養嗎？」

那笑不算好看，甚至滿眼諷刺，秦時明清了清嗓子開口：「我沒有逼你，你願意簽就簽，不願意簽我也不逼你，簽署合同的首要原則不就是雙方基於自願原則嗎？」

「秦時明，我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吧。」齊斂慢慢走到秦時明眼前，開口的時候聲線都有些顫抖。

他其實想說的是——秦時明，你心疼心疼我吧。

可是齊斂終究沒有讓人心疼的資格，所以他只能求他可憐，就當可憐可憐街邊的小貓小狗。

秦時明看著這樣的齊斂，重重的吸了一口氣說：「齊斂，我們秦家家大業大，生意做的這麼大可不是靠著人可憐的。」

「你要還是我太太，我可以可憐你，我給過你機會，是你不要的。」

「你可以不簽字，我不會逼你。」秦時明又強調，好像自己是個什麼大好人一樣。

一秒、兩秒、三秒…齊斂沒有動筆簽字，秦時明看見後直接伸手過去想把合同拿回來，可是剛剛觸碰到紙張的時候被齊斂一下子奪過了。

「我簽！」齊斂好像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一樣：「但是你怎麼讓我相信你真的會治好奶奶的病？」

秦時明好似就知道齊斂會這麼問，他拿出一份資料遞給他：「這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聯繫好了醫院，你要是不放心我，我可以每周都讓你們通話。」

所以就像生意場上的甲方乙方一樣，二人心平氣和地談著條件，最後終於把條件談妥，齊斂簽字了，這看起來倒像是共贏的合作夥伴，任何一方都沒有吃虧。

可是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合作共贏的事情呢？

合同還是一式兩份，齊斂把一份遞給秦時明，把另外一份拿在手裡，秦時明好像很滿意，他拿起那個包養協議看了好久，這才開口：「明天你就搬過來吧。」

「不，今天晚上，就搬過來！」

「今天晚上不可能，我還有事情沒辦完。這個房子日期還沒有到，我得…」

「怎麼？周震沒跟你說這個房子是他的嗎？」

齊斂倒是真沒有想到這個房子是周震的，但是他也沒有很奇怪。

「放心，合同都簽了，我總不至於跑了。」

他想逃走又能逃到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