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面對過去時比面對未來更有信心，因為未來充滿了冒險，充滿了不可戰勝的神秘，只有當這些結束以後，驚奇和恐懼也就轉化成了幽默和甜蜜。」

石桌石椅上的老人陸陸續續回家了，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幾個坐在石凳上，目光渾濁地盯視遠方。他們的眼睛裡無聲地播放著這一生的回憶，時而悲傷，時而歡快，時而惆悵。他們或許也在嘆惋著過去的某一瞬間。幾個小孩追趕著從他們的面前跑過，老人和小孩是坐不住的，老人的心中裝了太多事，擠得滿滿的，小孩的心中是空的，所以要尋找新鮮的事物裝進空蕩盪的心。

韓禾是介於他們之間，他的心不擠不空，只是迷惘。沉悶悶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代陽的聲音也從身後傳來，「你果然沒有暖和的地方等我。」

聞言，韓禾不動聲色地斂去眼中的情緒，泛起笑意：「懶得走，也不是很冷。」

白色的衣服襯得韓禾更加白皙動人，像一個瓷娃娃。代陽快速地掃視了韓禾的全身，這一套是國外一個私人訂製品牌，價格不是一般人能消費得起的，他揚了揚下巴，問：「這些哪裡來的？」

韓禾低頭掩飾慌張，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笑著說：「朋友送的。」

韓禾的身上散發著有一種讓人忍不住憐惜的氣息，這一點代陽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的，所以他才會那般想要對韓禾好。他覺得韓禾太苦了，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或許是從事的職業的原因，代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你這朋友還挺大方，你這是穿了我一年的工資啊。」

韓禾一驚，他知道出自南城之手的東西不會差，但也沒有想到會這麼不差，「這麼貴！」

早知道這衣服這麼金貴，就不穿了，拿去賣了還能買一筆錢，還能解決一下自己的燃眉之急，韓禾那個悔恨啊。隨即南城那張冷冰冰的臉浮上腦海，想想還是算了。

他的反應真切，不像演的，說明韓禾是真的不知道，代陽綳著的神經也鬆了下來，「那叫你朋友一起出來吃飯啊，大家互相認識認識，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嘛。」

韓禾跟著呵呵地笑了笑，「他太忙了。平時都不怎麼能見著他。」

代陽點點頭，「你怎麼認識他的？」

韓禾害怕他繼續問下去會露餡，他不想代陽知道那些不光彩的事，至少他想在他唯一的朋友心中留下一個美好的形象，於是他笑著問，「怎麼？你是十萬個為什麼啊？」

不正面回答問題，不想回答，一股失落的情緒從代陽心間漫過。他承認接近韓禾是有惻隱之心的，知道韓禾心中藏著一個人，他嫉妒、不安，卻又無可奈何。現在說出口太早了，一定會嚇跑他的。

漆黑的天空掛著幾顆稀稀拉拉的星星，他們沉默地從一盞盞橘黃色的路燈下走過，路燈光攝取了他們暗藏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