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悉風沒什麼表情地說：「昨天那場車禍的目標是我。」

他的語氣像在陳述自己早餐吃了什麼那樣平淡。

卻叫俞亓鼻尖泛酸，差點湧出眼淚，秦悉風雖然冷漠無情但從未作姦犯科，為何有人要害他？

俞亓哽咽著問：「是誰？」

人名教師教書育人與世無爭，對商場爾虞我詐備預不虞，野心不足，感性有餘。

秦悉風最受不了人哭哭啼啼：「那很難說，我目前也只是懷疑，沒有確鑿證據。」

俞亓摘下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鏡，露出一張娃娃臉，眼球有些凸，拜深陷眼窩所賜，那雙近視眼竟然看上去並不渾濁，褐色瞳孔反而有些異域風情。

寫好的程式分別安裝進兩部終端上。黑色終端上安裝了控製程式，控制對象是白色終端的通訊、交易、定位信息。

身為上市公司總裁，又常常獨來獨往，確實很容易成為某些匪徒的任務對象，只是，既然秦悉風明知事故與他有關，為何不對警察說實話，他不是那麼不謹慎的人。

除非、除非是有什麼內情不能讓警察知道，俞亓眉毛擰成麻花：「這麼說，你有懷疑目標？」

秦悉風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道：「聽楊延東身邊的小警察說，皮卡丘大道那條路與最近的牧區銀泉縣相隔三百公里，那兩頭氂牛怎麼到的皮卡丘大道？楊延東在我車座底下發現了天斗，也就是說，有人在對我進行定位，只是他們沒想到那兩頭氂牛會先撞上劇組的車。」

俞亓明白過來，對秦悉風動手的，一定與乘風存在利益牽扯，並且極有可能是乘風內部人所為。

利字當頭，一切皆有可能，但俞亓想不通他們為什麼這麼幹：「要是乘風內部人幹的，這事兒根本說不通啊。乘風是你一手創立的，八年來，從名不見經傳到上市，一百多項專利，百分之六十齣自你手。沒有你，乘風也會失去核心競爭力，這麼幹根本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再說，天斗是你自己開發的產品，出現在你車上，也不算奇怪，會不會是你想多了？」

秦悉風不認為自己杞人憂天：「前天我在例行核查時，有不屬於乘風的終端向天斗發送了定位請求。按照計劃，今天這個時間，我已經在隧境實驗艙里，進行隧境穿梭實驗了，他們不知道天斗是隧境穿梭的一部分，才想趁著我在實驗基地時，透過定位請求，反向操控天斗。幸好，那條數據被我攔截到，到實驗基地這段路我一直獨來獨往，怎麼會這麼巧？所以，這絕對不是簡單的交通事故。」

既然對方想要他的命，而他現在還活著，對方一定會再次出手，他必須要捷足先登。

俞亓警惕地看向四周，壓低聲音：「天斗可是在為軍方服役，誰敢打它的主意，不要命了？」

「你說呢，誰有那麼大的膽子。」秦悉風還是那副平平淡淡的表情。

只是在抬眸間，那一雙眼在昏暗的走廊顯得格外的亮，他像一頭等待掠食的猛虎。

俞亓被他的眼神嚇到：「依照你的推測，從你攔截數據開始，他們就已經得知你已知曉此事，你叫停實驗當天返回燕南，他們決定先下手為強，殺人滅口，在半路伏擊你。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現在回燕南，等於羊入虎口，我們逃走吧，去國外或者去個無人島。」

說風就是雨，哪像個端莊穩重的人民教師？

秦悉風現在回去是狼入戶口，他著實無法冷靜。

秦悉風按住他滑開購票軟體的那隻手：「你怎麼跟柳不凡似的。」

俞亓一聽，當場不樂意了：「我才不和你那個沒良心的哥哥一樣呢，你出事了他都不管你。」

秦悉風說：「這事先別告訴他們，柳不凡性子急沉不住氣，到時候指不定怎麼給我添亂。」

這話無意中拍中了俞亓馬屁，他立馬收回了終端，說：「那，你打算怎麼做？」

秦悉風老神在在的，講話頗具禪意：「天機不可泄露。」

靠，搞什麼神秘，俞亓追問：「你告訴我唄。」

看他不鬆口，俞老師開始陰陽怪氣：「真行，兄弟也瞞著，全世界你最偉大。」

沒兩句就開始道德綁架，秦悉風咂舌：「你就這樣給祖國的花朵當榜樣麼？」

當什麼榜樣，俞老師的愛好是蹂躪不聽話的小崽子：「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你想幹什麼，反正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深知這人真擔心自己，秦悉風收斂玩笑，認真交代：「天斗給那個警察後，我們應該暫時甩掉了尾巴，但他們很快會發現端倪。」

俞亓嚇出一身冷汗：「那怎麼辦？」

秦悉風說：「不怎麼辦，靜觀其變，不過我要確保我與外界通信的絕對安全，我把所有有關數據上載到了聯密發射器上，一旦我的生命遭受威脅，所有研發專利和程式，將全部公諸於眾。既然選擇這個時候下手，一定是為阻止隧境穿梭實驗，殺掉我獲得公司的控制權。我才不會讓他們如願，就算我死了，他們也別想從乘風拿走一分錢。」

俞亓不禁變了臉色，翻著白眼瞪秦悉風：「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假設自己死了？」

他眼眶發紅，「其實我一直很後悔，那時候我不該帶著你去參加那什麼該死的夏令營......」

他說著，突然停住，有些話，是手足兄弟之間也不能說的。

想到黎宋夫婦，秦悉風心裡隱隱作痛，深呼吸一口病房裡氤氳的消毒水的味道，說：「木已成舟，勢在必行，老俞，如果我能再見到他們，第一個該感謝的就是你。」

十八歲之前的檔案已經從這個世界上被抹去，被收養之前的身世除了黎宋二人無人知曉，因此俞亓不明白秦悉風為何走不出來，「悉風，十一年了，你該走出來了，黎叔和宋姨在天之靈，肯定也不希望你到你這樣。」

是的，有些話是禁區，秦悉風停下來合上超腦，打斷他：「俞亓，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