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形設置好輸液泵，從醫藥箱里拿出一管軟膏遞給南城，「他是因為營養不良，體力不支所以才……這個軟膏一天擦三次。」

南城沉吟半晌接過藥膏，「好。」

賀形拍了拍南城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千萬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惋惜。」

南城點點頭，指腹輕輕地摩挲著藥盒，看著躺在床上的韓禾，陷入了沉思。這奇怪的情緒是什麼時候侵入他的身體的呢？是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是在那個夜晚？

夜風襲過，在遠處的樹林掀起一陣喧嘩。南城擠出藥膏輕柔地上在韓禾的傷口上，應該是太疼了，睡夢中的韓禾竟皺起了眉頭，痛苦爬上他的臉龐，南城的心一緊，輕聲說：「忍一忍，馬上就好了。」

在安慰韓禾，更是在安慰他自己。

天將明時，韓禾的營養液終於輸完，賀形把留置針從他的手上撤下，留下一個小小的針眼，「他身體弱，短期內一定不要再強迫他做那些事。好好照顧他。」

南城薄唇輕啟，「知道了。」

賀形打了個呵欠，「困死我了，我先去睡了。」

南城讓管家準備了一套布料柔軟的衣物，小心細緻地給韓禾換上，他縮進被窩輕輕地環住了韓禾。他給韓禾的痛苦一同進了韓禾的夢境里，韓禾哭著低吟出聲：「南城不要，我好疼。」

滾燙的淚水從他的眼角溢出，南城輕柔地擦掉他眼角的淚水，柔軟的雙唇輕輕地印在他微紅的眼尾。

就把痛苦鎖在這一夜吧。

靜謐的屋子，陽光被阻擋在窗簾後面，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香味，這是南城身上的味道。

南城......

韓禾困頓的思緒漸漸清晰，疼痛傳至四肢百骸，身後淺淺的呼吸，纏在腰間的手，提醒著他昨夜發生的事，漆黑的雙眸漫上濃郁的痛苦。

保持一個姿勢睡得有些久了，有些不舒服，他翻動身體，哪知牽動了身後的傷口，尖銳的痛楚從身後傳來，他低呼出聲「嘶」。

身後的南城立即醒了過來，問：「怎麼了？」

語氣里是藏不住的擔心，韓禾有些驚詫，南城是在擔心他嗎？

剎那間，他便否定了這個可笑的想法，真是睡久了，睡蒙了。

南城若是真的擔心他，昨夜也便不會那般對他。

他沒有回答，南城也不惱，套上衣服，「下去吃飯嗎？」

平淡得昨夜的事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也是，對於南城來說昨夜的事不足掛齒。

酸澀、苦楚像兩條絲線緊緊地勒著韓禾柔軟的心臟，粘稠的血液順著心間滴落在胸腔，蓄起一窪又一窪。

韓禾轉動著無神的眼珠，他真的沒有胃口，但不吃身體是不會很快恢復得，他低沉沙啞地回答：「好的。」

南城扶著他起來，韓禾動作不敢太大，每一個動作皆小心謹慎，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在他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不得不承認，它的威懾力真的很大，韓禾完全沒有實力與之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