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初升，薄霧還未散去，躺在床上的人就被剛剛碰到他臉頰的陽光給叫醒了，耳畔依稀傳來了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

江昱珩大驚，忙打開了最近的窗子，查看院中的情景，隨著陽光探入屋子，揮劍的聲音更大了。

察覺到自己布下的隔音法術被破解，趙修羽便停了練劍的動作，轉頭正好對上了江昱珩的目光。

並無事發生。

趙修羽朝他點了點，便離開了前院，江昱珩也鬆了口氣，沒事就好，還以為是那些人又追了過來。

前幾日，江昱珩剛下界就被一群修仙家給盯上了，只是他身為天生的仙族，不能用自己的仙術對他們出手，身手也比不上那些凡人修仙家，更何況對方人數不少。

若不是遇上了趙修羽，他可能就要因為自己的「玲瓏心」殞命於此了。

江昱珩長舒了一口氣，現在天剛亮，他也被這一嚇弄的睡意全無，穿上外衣之後，便到了院子里。

這房子是趙修羽這兩天剛剛修繕的，瞧著還算過得去，溫暖的陽光在驅散周圍的霧氣，晨間的清風也令人舒適。

趙修羽把給江昱珩煮好的藥端了過來，仙族不需要進食，偶爾吃一些東西也只是為了滿足口腹之慾而已，受傷吃藥的時候，更是會因為不想影響藥效而停止吃東西。

趙修羽似乎剛剛洗了個澡，散著的髮絲上還有一些水珠在往下淌，身上的衣服也換了，隨身的那把古樸的長劍也不見了。

「仙族雖然體質強健，但還是不要這樣吹風，著涼就不好了。」江昱珩對這苦藥已經快免疫了，但是看著趙修羽這樣吹冷風 還是囑咐了一句。

趙修羽沒有看他喝藥，而是把目光諾到了另一個方向，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江昱珩乖乖的把藥給喝了，也不知道趙修羽的醫術是跟哪位師傅學的，這藥比他吃過的任何一種藥都要苦，不過效果還算好，他身上的傷恢復的特別快。

待嘴裡的苦味散去了一些，他才繼續搭話：「謝謝你救了我......所以，我們還是朋友，對吧。」

之前重傷只能在床上躺著，連呼吸都會牽動身上的傷引發疼痛，並沒有機會說說話，最近身上的傷好一些之後，趙修羽又會刻意躲著他，今天沒有直接消失，讓他也很意外。

「......嗯。」

雖然沉默了許久，但趙修羽還是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小，可在江昱珩心中卻有著千金重。

江昱珩眸中的笑帶上了些真切的意味：「那就好。」

其實今天早上被江昱珩撞見練劍是在趙修羽預料之外的事情，可看到帶著焦急往外望的江昱珩，他沒敢直接消失，當時那些修仙家盯著他的那種貪婪的目光，他是見過的。

洗掉身上因為練劍而出的汗之後，他就給江昱珩帶了藥過去，害怕他還會因為之前被追殺的畫面而恐懼，便硬著頭皮留在了院子里。

江昱珩問的問題讓他的心弦被狠狠的撥了一下，那些血腥的刺殺畫面再次出現在了他眼前，那都是他的族人，他們都死在現任龍族的天帝、江昱珩的父親手上......

可是那件事情發生在七百年前，那時候他們都還是孩子，自然跟江昱珩無關，可他還是有些難以面對他。

「謝謝你救了我。」江昱珩的目光落在趙修羽身上，語調比上一次要高一些。

直到得到他的回應之後，他才敢光明正大的去看趙修羽，比起一向纖細的仙族，趙修羽身上的線條硬朗了不少。

這些年的追殺，他肯定也不好過，不能使用法術，不能太過顯眼，還是少年的人要獨自在這天地間活下來。

也是因為這樣，江昱珩也沒能找到他。

趙修羽帶著些僵硬的搖了搖頭：「沒事。」

「我有一樣東西想送給你。」江昱珩從自己的洞天中摸了一把扇子，遞到了趙修羽身邊。

趙修羽看了看這把扇子，又順著扇子看向了江昱珩，這人熾熱而期待的眼神讓他鬼使神差的抓住了那把黑檀木的扇子。

江昱珩收了一下手，阻止了他拿走扇子的動作，讓他看向了自己的眼睛：「我、我能再問一個問題嗎？」

「好。」趙修羽點了點頭。

江昱珩鬆開了手，沒有繼續強迫他的動作，因為他也帶著忐忑：「你為什麼會突然消失呢？如果......如果你要找借口，就要先考慮能不能說服我，我已經不是那個孩子了。」

江昱珩心中對這件事情一直都是有些怨恨的，可面對著趙修羽，他一直都不敢表露這些，只是那帶著些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真實心理想法。

「......不全是天帝的原因，也有我自己的原因......記得的不太多，只記得是心境發生了一些變化，」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事情，只是時間久遠，他也不太記得當時自己是怎麼想的了。

江昱珩觀察著他的神態，沒發現什麼漏洞，這樣的真誠讓他有種久違的感覺：「......謝謝你。」

「什麼？」

趙修羽看著他面上的笑意有些不明所以。

江昱珩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我說『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我一個答案。」

「這很重要嗎？」趙修羽對他的反應有些不解。

江昱珩看著他點了點頭，看來他的心境確實有些改變，但也只是改變了而已。

江昱珩的笑能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趙修羽心中也莫名舒暢了不少，面上也露出了這幾天的第一個笑，不過很快就恢復了不露聲色的狀態。

江昱珩見他似乎有些不適，便換了個話題：「......打開看看吧。」

趙修羽小心打開了手裡的扇子，扇骨是上好的黑檀木，並沒有什麼多餘的雕刻，扇面是寥寥幾筆勾勒出的丹青山水，不過看得出繪畫的人並沒有真切的見過山水，有些空洞。

趙修羽對這些東西了解的不是很透徹，便點了點頭：「很漂亮。」

「謝......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