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黑色嗎？

你見過光明嗎？

——陸任嘉

九月份的太陽很曬，教室里沒有空調，只有前後兩台電風扇在呼呼刮著。

陸任嘉的後背已經濕透了，他單獨坐在教室的角落裡，周圍是陌生的同學，自己格格不入，只是安靜地趴在桌子上。

他是轉學生，父母離異後他跟著母親來到北城，好幾天了，沉默寡言的陸任嘉甚至連說話的人都沒找到。

他坐在座位上，數學課對他而言就像是天書，心有餘而力不足，索性不聽了，他拿出黑水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同桌的是一個小女生，不漂亮，矮矮的甚至有點微胖，只有臉顯得很年輕，年輕到可以和國中生以假亂真。

陸任嘉偷偷地在她本子的封面上看到她的名字，米沐。

米沐從上課開始就趴著睡覺，他沒有能和她說上一句話，連自我介紹都沒有，陸任嘉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中午吃飯的時候，陸任嘉沒有去食堂而是拿出一個飯盒，裡面是媽媽包好的薺菜餡兒的餃子。

他吞下一個，口齒留香，兩隻眼睛滿足地眯成兩道月牙，米沐聞到味道後身子稍微動了動，而趴著的動作並沒有變。

陸任嘉咬著筷子思索再三，把飯盒往她那邊推了推。

「你餓了吧？我媽包的餃子很好吃的。」

陸任嘉的聲音很小，但回蕩在空無一人的教室里，米沐還是一字不落地聽到了，她睜開眼睛奇怪地打量他。

不過動作卻沒停下，伸手把筷子反過來夾了一個，陸任嘉沒理會她的不禮貌，期待她的評價。

米沐咽下最後一口後把筷子還給他，原本沉冷的臉上此刻微微地綻開一抹笑。

笑意很淺，時間很短，陸任嘉卻愣怔了好一會兒，心跳的脈動有些不穩，等他反應過來之後，米沐已經重新趴回桌上。

「嘿嘿……」

米沐聽到旁邊小聲的笑聲，不禁罵了一句傻子。

經過兩天的相處她對陸任嘉有了一定的了解，對他只有一個印象，就是傻子。

下午一二兩節課是體育課，陸任嘉看到所有人都拿出運動鞋正在換，一時有些無措。

「你沒帶運動鞋？」米沐望了一眼他的鞋子，立馬瞭然。

「我不知道今天有體育課，鞋子在宿舍里。」他尷尬地摳著桌子，像做錯事的國小生低垂著腦袋。

「和體育委員請假回去拿。」

「體育委員？」他抬頭，眼神里有點茫然。

米沐白了他一眼，手隨意地指著講台上的男生：「你室友。」

看著站在講台上的男生，陸任嘉頓時緊張起來，舌頭舔了舔嘴唇，他慢慢走過去，聲音小如蚊蠅。

「我想回宿舍換鞋子。」

封御謙正在和馮蕭城打鬧，完全沒聽見他的話，陸任嘉尷尬地站在他們旁邊。

最後還是馮蕭城發現了他，他一看是陸任嘉，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來：「你幹嘛？」

「我想回宿舍換，換鞋子。」

「那你趕緊去啊，傻站著幹嘛。」

陸任嘉應了一聲飛快地往外跑，馮蕭城嘁了一聲，眼神里儘是嫌棄。

「封御謙，你有什麼理由可以說服我，拒絕我這個青梅竹馬，而和這種人住在一起。」

「又不是我安排的，我哪知道會突然多個轉校生過來，」封御謙無奈攤手，「不過，他不煩。」

對於突然塞個室友，封御謙很惱火，不過家裡老頭子已經說過不會給他任何特權，再生氣也沒辦法。

還好這個轉校生比較識相，只是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房裡，沒有自作聰明地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