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謙。」

從封御謙進來，馮蕭城就注意到他了，他指間夾著一根煙，煙霧繚繞中臉龐顯得很模糊。

封御謙看了他一眼，不得已慢慢地走過去，越往前走情形看得越真切，陸任嘉蜷縮在角落裡，樂玥夕和李成偉各自站在他兩邊，他的眼睛被煙熏得有些紅。

陸任嘉的身體在輕微地顫抖，他咬著嘴唇不發出任何聲音，兩隻眼睛直直地望向自己，彷彿在冰天雪地里找到一簇火苗，那種見到希望的直率的眼神在封御謙心裡撞了一下。

他微微張了張嘴唇，就聽到馮蕭城似笑非笑的聲音：「二謙，你想做什麼？」

封御謙移眸看著馮蕭城的眼睛，裡面帶著嘲弄的意味狠狠刺了他一下，他看著陸任嘉，陸任嘉還飽含著希望，甚至以為他會救自己。

自己在做什麼？他不就是一直在用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去哄騙男人嗎？別再被他騙了，他身邊還有個白若。

「我只是來上廁所而已，你們做什麼，都與我無關。」他環視了一周，獨獨沒有去看陸任嘉的眼睛，冷漠地轉身就走。

「謙子這是在幹嗎？不是說上廁所嗎？」李成偉摸著腦袋，想不通他要做什麼。

「哼，」馮蕭城抱著胸，露出得意的笑，他看到陸任嘉震驚得不能回神的模樣，就感覺鬱悶了這麼久終於得到了紓解。

「你們停下做什麼？繼續教他怎麼勾引男人啊。」

陸任嘉聽到這句話後立即從震驚中驚醒，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推開樂玥夕和李成偉，奪路而逃，而馮蕭城卻似乎知道他會這麼做，提前做好準備，伸腳絆住他，陸任嘉狠狠地摔在地上，校服也被地上的水弄濕。

馮蕭城蹲下來，嘴角邪氣地勾著，右手用力捏著陸任嘉的臉頰，力氣之大以至於留下五個指痕。

「同性戀就長你這個樣子啊，真噁心。」他甩開手，嫌棄地在校服上擦了擦，冷笑一聲後揚長而去。

衣服吸飽了水，套在身上特別重，校服里的棉毛衫也有點潮濕，冰冷地貼在後背上很不舒服，陸任嘉的手剛剛摔倒的時候擦破了，滲出一點血，現在反應過來有點刺痛。

他坐在地上，心裡空蕩盪地難受，自己沒有做錯什麼事為什麼要被這樣對待？大家都是同學啊，剛才被強迫吸進去的煙似乎還停留在肺里，劇烈地嗆咳，眼眶裡咳出生理鹽水。

是眼淚還是生理鹽水，他已經分不清了，從封御謙冷漠地轉身走了之後他就認清現實了。

自己居然傻到奢望封御謙會來救自己，他憑什麼？他跟他們才是一路人，不是麼，自己算什麼，只是陰差陽錯下偶然住在一起的同學而已。

一顆眼淚滴下來，砸在冰冷的瓷磚上。

可是……封御謙是自己的光啊……

就像太陽一樣，溫暖地照在自己身上，前面十六年積攢的黑暗和寒冷，已經開始有了融冰，可是現在他的光，不見了……

上課鈴早就響了，他衣服和褲子上都濕了，透過鏡子陸任嘉看到一個狼狽的自己，這個樣子怎麼去上課？

他左手用力捏著右手臂，咬了咬牙決定翹掉一次數學課。

白若正伏在桌上寫字， 他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站起來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後去倒水喝順便休息會兒。

醫務室的門向來是不關的，陸任嘉進來後直接走進裡屋，白若見到他大驚失色，忙把水杯放到一邊。

「怎麼回事？你衣服怎麼都濕了？」

「我不小心摔倒了。」衣服上濕的更厲害，在冷風裡走了這麼久他禁不住打著哆嗦，嘴唇也微微有點發紫。

騙鬼啊，摔一下怎麼會變成這樣，忙不上問緣由，白若把他潮濕的衣服脫下來，從櫥里找了一件自己舊的衣服給他換上。

「你先在床上躺著，我去把你衣服烘幹。」

陸任嘉躲在被子里，手腳冰冷，他咬著被角盡量不讓自己發出嗚咽聲。

白若倒了一杯熱水進來，看著床上的一大坨就停下腳步，掌心被玻璃杯上的熱度燙了一下，換了一個方向後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朝著陸任嘉的方向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