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課之後陸任嘉身上多出了許多被籃球砸到的印子，手腕上出現一塊淤青，因為在內側所以寫字的時候時不時會碰到，雖然不是很疼但總有點不舒服。

晚上回到宿舍他打了一瓶熱水，毛巾用熱水打濕，直接蓋在淤青的地方，隱藏在皮下的疼痛在碰到熱水後全都跑出來。

「你是傻逼嗎？」封御謙一臉嫌棄地拿掉毛巾，在水池上放了一個冰袋。

「先冷敷，二十四小時之後再熱敷。」說完他若無其事地走了。

陸任嘉懵逼地看著冰袋，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好像是在關心自己，莫名愉悅起來，手腕上的淤青似乎也沒有那麼疼。

或許封御謙他並不是我想像中那麼討厭我……

這樣想著，陸任嘉的嘴角慢慢地往上翹著。

他從浴室出來之後，封御謙正坐在沙發上和別人打電話，臉上不再是冷漠的神情，英氣逼人的面容笑得非常爽朗。

儘管不知道通電話的是什麼人，可是從他寵溺的語氣里能猜出應該是個女生。

封御謙掛掉通話，看著手機熒幕輕聲笑了一下，熒幕上是個很漂亮的女生，長發飄逸，五官精緻大氣。

殷綺竹是他在藍調認識的一個女生，跳過兩次舞，性格很外向，一來二去後幾個人混熟了，再後來兩個人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他放下電話站起來，突然看到一直站在不遠處的陸任嘉，走廊燈沒有開，他的身子就這麼隱沒在黑暗裡，心裡不知為什麼突然抽了一下。

陸任嘉後退了一步，背撞在牆上，他慌亂地解釋：「我，我不是故意聽你打電話的，我是來謝謝你的……」他臉上擠出一抹笑，但看上去比哭還難看。

「那個……是你的……女朋友嗎？」

「嗯，你有什麼事嗎？」

「沒，沒事，就是恭喜你，你這麼帥你女朋友一定也很好看，福祉，你們……」

「你到底要說什麼？」

「99……晚安。」

跟封御謙說了晚安之後他打算回房間，突然腳撞到凳子，差點絆倒，他連忙扶住旁邊的牆：「這裡有點暗，你回房間小心點啊，晚安。」

封御謙看著他摸著牆回房間，進去的時候又被門框打了一下，然後聽到他很小聲地說了一聲哎喲。

搞什麼啊？莫名其妙。

他重新坐回到沙發上，刷了一會兒手機，心裡那種奇怪的感覺還是沒能得到緩解。

陸任嘉像個電力不足的機器人，門關上的剎那就是電力耗盡的時候，背靠著門癱坐在地上。

心頭似乎被什麼東西捅破，血流了出來，一針一線密密麻麻地縫補著，在即將縫補完成的時候，一把小刀突然對著胸口又刺了一刀。

眼眶裡熱熱的，眼淚幾乎快湧出來，他仰著頭硬生生把眼淚逼了回去。

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變得這麼愛哭了呢？不能哭，哭了會惹人厭的。

他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氣息不穩，喉嚨里幹澀地發痛。

他不敢閉上眼睛，一閉上眼睛就是封御謙的模樣，笑著的，冷漠的，激情洋溢的，都定格成照片一張張地閃過。

陸任嘉緩慢地站起來，手腳已經變得冰涼，他踉蹌著爬到床上，被子蓋過頭頂蜷縮成一團。

自虐似的，不由自主地一遍又一遍回放記憶中和封御謙有關的所有事情。

「原來我是這麼喜歡他嗎？為什麼現在才發現呢？怎麼辦，已經沒辦法抽身離開了啊……」

心裡疼到極致便開始變得麻木，悲傷、難過、撕心裂肺的感覺都不見了，他雙手抱著蜷曲的腿，在被子不停地發抖。

「睡覺啊，睡著了就什麼都會忘記了，快點睡著啊。」他拚命在心裡數著1234，強迫自己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