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頭好痛…

醒來的張硯名感覺四肢百骸都在發疼，此刻他只覺得渾身的氣力都渾然不在，就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挪不出一星半點。

既然他還能思考，那便不太嚴重。

反正如論如何，他張家最不缺的就是錢，難道還怕治不起他麼？

他理所應當地想著，心中的陰霾也逐漸淡去了不少。

別讓他知道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撞了他張硯名，不然鐵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在心中暗罵了數十句，這才舒坦了不少。

就在此時，一道銀鈴般的少女笑聲傳了過來。

他有些驚奇，愕然地想知道是何方神聖，可他渾身動彈不得，就連睜眼也做不到，更別說看清這人究竟是誰。

他無法動彈，只好聽著這女聲越笑越肆意。

他自出生以來，一直都是眾星捧月，到哪裡不要別人哄著？

此時聽著這女聲旁若無人地笑，笑聲還逐漸帶著嘲諷，心中莫名就燃起一股無名之火，居然生出了一股力氣，喊了出來，「不許笑！」

那笑聲果真停了，卻也不說話。

張硯名有些惱了，罵了幾句不好聽的，此刻才反應過來，又道，「你是誰？是不是我媽派你過來照顧我的？」

他仍舊理所應當這樣想，語氣是理直氣壯的。

那女聲倒沒有被他不禮貌的態度所激怒，反而又輕笑一聲，「你已經死咯～小少爺～」

張硯名頭腦空白了一瞬，這幾個字拆開他都認識，湊在一塊他怎麼就不認識了？

他怎麼可能會死呢？

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就死了？！

開玩笑的吧...？

一定是開玩笑的吧？！

他不知自己該作何反應，可他仍舊勉強地反駁了，「你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會死！你死了，我都不能死！」

那女聲戲謔地嘖嘖兩聲，像這樣不能接受現實的人，她可見得太多了，她毫不介意帶他親自去看自己的「屍體」，好讓他徹底相信現實。

於是她素手一指，那仍舊負隅頑抗附在身上的魂就被輕易抽離了出來。

張硯名只覺得渾身一輕，便從肉身中脫離了出來。

此刻他方才能睜開雙眼。

引入眼簾地是——

他青白如死人的臉。

他嚇得後退了一大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會...這樣...」

他怔怔地道，視線不斷飄忽，定格在心電監護儀上，好在監護儀上還有起伏。

也就是說，他還活著...！

他欣喜若狂，幾乎得意忘形地想說：看！他明明還活著，怎麼就死了呢？！

那身側的女人長著一張清雅的臉，看著他得意忘形的臉也只是輕笑。

他甚至從她眼底看到了憐憫。

「哼嗯...你現在可是植物人呀...和死了沒區別喲...？」

她分明地說著，無疑是給他判了死刑。

張硯名卻不信，他怎麼都不願意相信！

他分明才二十歲！二十歲，人生最美好的年紀，他又是人中龍鳳，不過是一場車禍，他怎麼就死了呢？！

他不信...他不信！

張硯名發瘋似的，就要往自己的軀體了鑽。

只是他反覆嚐試了數十次，仍舊是徒勞。

他的魂只能輕輕依附在軀體，卻不能進入。

在又一遍嚐試之後，他終於只能接受一個事實。

那就是他確實已經死了。

他睜著瞪圓的一雙眼，口中念念有詞，仍然無法相信自己居然已經死了。

那女人不阻止他的行為，一直束手旁觀，直到見他終於消停了，才又嬉笑道，「說來也是你自己造的孽喲？」

他瞪著眼，似乎不懂她在說些什麼。

那女人笑眯眯地瞧他，說出的話卻令他生寒：「誰讓你玩弄人家感情...你玩弄誰的感情不好，偏偏玩弄了能和「神靈」溝通的後裔的感情...這下遭報應了吧？」

這些話一字一句進入張硯名的耳畔，如天方夜譚般離奇，他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一副完全傻了的樣子。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女人被他的模樣逗笑了，可憐地睨著他，「都不是喲，我可是神...是我實現了信徒的願望...所以你才「死了」。」

信徒...許願...？

張硯名莫名想起出事之前，在酒店套房裡，宋霖的話——

「我詛咒你...」

難道是...？！

「啊呀...看來你想起來了什麼呢...」

「是宋霖讓你這麼做的？！她給你什麼好處！我一樣可以給你！哦不...我可以給你更多！只要你讓我活過來！！我可以給你宋霖無法給你的一切！」

張硯名似乎看見了希望，一下竄了起來。

那女人的臉似乎扭曲了一下，嫌惡地隨手一揮，空氣中生起了無形的氣牆，將張硯名阻隔在外。

張硯名起的猛了，一下撞在了氣牆上。

「你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女人的面容恢復成原先的模樣，但語氣已經變得有些冷酷，「對於你這種人，我本來是不想管的，死了就死了。」

「可我的信徒卻不想那麼輕易放過你呢...」

女人咯咯地笑了，張硯名一時汗毛倒立，死命地拍打著氣牆，哀求著，「神仙姐姐...神仙姑奶奶...！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女人充耳不聞，仍保持著一張慈眉善目的臉，「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永遠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不略微懲戒一番，只怕永遠不知悔改。」

「你喜歡玩弄別人的感情是吧...？那便讓你也體會一番被人玩弄的感受...」

女人三言兩語，便定了刑罰。

張硯名徒勞地不斷咒罵著、哀求著、直到最後直到無法反抗，心如死灰。

「好好悔改吧...這樣興許你還有重來的機會...」

在意識淡去之前，女人最後留下了這一句話。

這話仍在耳邊留存，他兩眼一翻，徹底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