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殷天俠放下了電話，他相信以爆薜的聰明，應該會明白他的意思，至於韋作榮的底細，他相信即使自己不說，他們只要對他有疑心，就早晚都能查到，只要他們對韋作榮心存戒備，處境自然會比之前什麼也懵然不知安全得多。

爆薜的安危固然是他最關心的，阻止韋作榮對他動手也是他首要要做的事情，可是，除此以外，他還有另一件重要事情要做。

他已下定決心要脫離血色十字的控制，做回真真正正的自己，而要做到真正的脫離，第一個要解決的，便是那續命藥物的問題。

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態，普通人並傷不了他分毫，就是組織要拿他的命也不容易，他們控制他最大的本錢就是那種神秘藥物。沒有了它，被改造過的身體會因為承受不了改造時造成的後遺而飽受好比凌遲一樣的痛苦，很多曾想逃離魔爪的改造人便是因為過不了這一關而功敗垂成。對改造人而言，這種藥物就像是(獨)品一樣，他們必須賴以維持生命，緩解痛苦，沒有了它，他們根本難以熬過那劇痛支撐下去，所以，要得到真正的自由，他必須先要查出製成這藥物的原料，配製出另一種可以替代的藥物。

在聯絡上爆薜，把警告帶給了他後，他也開始了在網上搜索資料。改造人在被改造時，身體遭受到的破壞嚴重，並非一般藥物可以修補，其痛楚亦非一般藥物可以舒緩，那應該是一種止痛藥，不，是一種比普通止痛藥的功效強上數倍，而且除了止痛以外，可以有效修補內臟創傷的藥物。

殷天俠於是從止痛藥作為起點逐步搜索：現在市面上的止痛藥種類繁多，有阿司匹林，撲熱息痛，安乃近，保泰松等等，化學成份亦有所不同，就像阿司匹林等是水楊酸類的，撲熱息痛是苯胺類的，而安乃近，保泰松等則是吡唑酮類的，不過，其共同之處是不管是什麼止痛藥，都含有一種名為布洛芬的化學材料，而為了加強止痛效果，有些止痛藥還會包含有麻痹作用的咖啡因。只是，這些止痛藥都只可以舒緩一些普通的頭痛發燒之類，要為改造人緩解痛楚，程度仍是大大不夠。

那麼，跟這藥物較相近，強度又足以鎮住巨大痛楚的，應該是市面上不能買到，醫院用來替癌症病人止痛用到的，像嗎啡一類的藥物。嗎啡是一種鴉片類的藥物，直接影響神經系統，改變人的痛覺，對鎮痛十分有效，但因為有嚴重的副作用，一直是只能在醫院署方才能使用的管制藥物，但以血色十字的影響力，要取得這種藥物並不困難。而且，嗎啡具有成癮性，使用者會對它產生強烈依賴，這正好與改造人對該種神秘藥物的依賴極為相似，殷天俠覺得該種神秘藥物含有嗎啡的可能性極高，但嗎啡只能鎮痛，並沒有修補內臟創傷的作用，所以，按他猜測，雖然嗎啡是那種神秘藥物的其中一種主要材料，但卻不是唯一的原料，至於除了嗎啡還加進了什麼，還得繼續深入調查。

他的調查並不只在網上，他也開始暗地裡到一些專門售賣藥物的地下藥廠了解，只是，在查出更多關於這藥物的底細之前，他卻有了另一個驚人發現：原來早在他之前，已有人向地下藥廠了解過這一種血色十字專用的藥物，而且那個人也是他認識的，竟然是丁小嘉！

當日，他冒充了Madman的身份，並謊稱自己是紐西蘭(敬)察混進了Eternity，遇上了同樣在調查Eternity的丁小嘉，雖然他對卓凱和爆薜所說的都是假的，他並不是紐西蘭派往Eternity的卧底，但卻有一件事卻是真的- 他和丁小嘉曾是合作無間的拍檔。那時丁小嘉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以為自己在跟紐西蘭(敬)方合作，除了在合作上是並肩作戰的好夥伴後，在多次共歷生死後，他們的感情亦有如親生姐弟一般，她更把CIB Code傳授給他。之後丁小嘉被Eternity追殺，他安排了一隻船讓她離開，而在離開當日她突然失蹤亦是事實，在那天以後，他再也沒見過她，不知她是生是死，卻沒想到，她竟然也跟血色十字有關，竟然也曾追查過關於血色十字專用藥物的事。

若被她找出了這藥物的底細，相信很多改造人都能重獲新生，脫離組織的控制，殷天俠可以猜想得到，丁小嘉當時是為了解救改造人和搗破血色十字而對這藥物開展調查的，只可惜若這真的成功，現在自己便不用這麼頭疼了，所以據他的猜測，她應該仍未能查出什麼。

丁小嘉本在調查Eternity，是因為突然發現了血色十字已轉移目標嗎？她比自己更早開始調查，卻始終查不到什麼，是因為受到什麼阻撓嗎？她的行動有沒有被血色十字發現？她現在是否仍然安全？不管是為了自己跟她的交情，還是因為她是爆薜心愛的女人，殷天俠都覺得自己有責任把答案找出來。

所以，現在他共有三個調查目標：魏德禮的下一步計劃、神秘藥物的製作原料，還有丁小嘉的下落，要同時向三個方向調查並不容易，但若是按緩急輕重而論，魏德德的下步計劃會直接影響到爆薜的安危，他會先從這個方向著手，在魏德禮有下一個行動之前把有關他動向的重要情報帶給爆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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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廂，爆薜在收到殷天俠的戒指後，很快便能猜到他想給自己傳達的信息，他很清楚記得，當日殷天俠在 「死」前極力想告訴他一些什麼，他掐著自己的手臂，努力想向他展示他手中戒指的箭頭指向，只可惜當時卻沒有會意，現在當這隻戒指再現眼前，再加上那個神秘電話，他可以肯定，這個暗中聯繫他給他情報的人就是殷天俠，他不但仍然活著，而且當時他想跟他說的話就是：兇手是韋作榮！

這時，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一切可以做得這樣天衣無縫，神不知鬼不覺？那是因為(敬)方內部出現了一個職位很高，職權很大的內鬼—韋作榮，可是韋作榮的真正身份到底是誰？他為何要殺鄭淑梅？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他還需要進一步查證。

鄭淑梅雖然死了，但在她的電腦里存有黑客給她的文件，這也是韋作榮和章紀泓最在意的核心數據，但必須擁有鄭淑梅的聲紋才能破解，可惜她已死了，要找到破解方法，爆薜只能在海外找來了專家幫忙，只要破解成功，便可以把殺害鄭淑梅的兇手繩之以法。

按照爆薜的猜測，鄭淑梅的死與章紀泓的數據資料有緊密關聯，而卓凱亦對早對章紀泓心存懷疑。現在，既然已知道了韋作榮與章紀泓是同夥關係，爆薜覺得正好設局讓韋作榮露出馬腳，揭穿他的真面目。

他假意投誠加入了安全情報機構，把他的所有懷疑都告訴韋作榮，刻意讓他知道有關鄭淑梅電腦里那加密檔案的事，並聲稱已找到了專家從網路上提取了鄭淑梅的語音，生成為破解檔案的聲紋，近日專家會來香港破解文件，他要求章紀泓給他協助一起破解。據爆薜估計，韋作榮必定會假裝同意計劃，萬一解鎖成功，便會立即殺人滅口嫁禍給章紀泓，而韋作榮亦如他和卓凱的料想一樣，真的答應了進行這個計劃。

爆薜相信，韋作榮很快就會有所行動，而他要做的，就是利用這個加密檔案，等待他一步步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