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殷天俠得手以後迅速離開了現場，在魏德禮的事情上，他已違抗了組織的命令幹預太多了，而且在卓凱等人心中他已是一個死人，只有爆薜才知道他仍活著，因此並不不適宜在此久留。

在他離開不久，卓凱等人亦已趕到，見到爆薜平安無事，但魏德禮卻中槍身亡，卓凱第一時間詢問發生了何事，爆薜雖然明知道下手的是殷天俠，然而他曾說過現在不便透露行蹤，所以只能裝作不知道是什麼人救了自己一命。卓凱走上前看了看魏德禮的屍體，那槍是由狙擊槍造成，並不是爆薜的槍械，而且爆薜很清楚自己(敬)察的身份，並不會取魏德禮的命，所以這致命一槍並非來自於他，至於這個神秘人到底是誰，唯有之後才再深入調查了。

現下魏德禮已死，章紀孜和徐天堂被送往醫院，卓凱和爆薜把餘下的事情處理妥當，魏德禮這一宗案件總算是告一段落了。把剩下的工作都做好以後，爆薜打算回去殷天俠那兒取回物品，他也是時候回去自己的家了。

當他到達時，殷天俠早已回來了，雖然他已把狙擊槍收好，但爆薜仍可以肯定，之前開槍救他一命的是他。

「謝謝你，阿俠。」這已不是他第一次冒險相救了，從告知他加速器裝置了炸彈，後來在小巷裡幫助他逃命，到現在把魏德禮擊殺，他已總共救了自己三次。他的救命之恩，爆薜當然是由衷感激的，可是心裡卻始終對一件事充滿疑惑：「阿俠，我們都是(敬)察，(敬)察只會逮捕犯人，並不會取他性命，以你的槍法，當時你大可以只瞄準他的四肢，絕對可以在不取他性命之下阻止他對我開槍，為什麼你偏偏選擇殺了他？」

「當時情況危急，我一時也難以判斷，而且你跟他距離很近，我只有出此下策。」 除了這樣，殷天俠已想不到別的法子解釋了，沒錯，以(敬)察的立場，制服犯人已經足夠，如非不得已都不會取他的命，可是他並不是(敬)察，他是一個從小便被嚴格訓練出來的殺人機器，他只知道徹底把敵人殺死，不會讓他有翻身危及自己的機會。他和爆薜一個是殺手，一個是(敬)察，自然在如何對待敵人上有很大分歧，然而，他卻不能告訴他自己的真正身份，就只能承認自己判斷失當了。

「不過，無論如何，很感謝你再一次救了我。」 雖然並不贊同他的做法，但他救了自己是鐵一般的事實，爆薜仍是十分感激的。「現在魏德禮的事情已告一段落，我已恢復原職，也可以安心回家了，很感謝你這段日子的照顧。」

「能夠回家是最好不過的，釘姐的事情我會幫你繼續查下去，會定時約你出來告訴你進展，只是，為了我在血色十字的卧底工作，關於我仍然活著的事，請你繼續替我保守秘密。」

爆薜答應了離開後，殷天俠終能鬆一口氣，現在是時候開始他的戒藥計劃了，以他的自尊，在缺乏藥物下那痛苦不堪的狼狽樣子，他是絕不會希望讓任何人會見到的，尤其是他，那個他一直都最在意的人。

這次，為了救爆薜，在魏德禮的事情上他已做了太多他本不該做的事，而且他相信自己一直是受人監視著，這件事很快便會傳到組織那裡，果然，如他所料，就在爆薜離開了不久，另一個人找上門了，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看起來非常氣惱的Bingo。

「我不是已多次提醒你，不要插手魏德禮的事情，不要跟那爆薜走那麼近嗎？現在你竟然為了他公然違抗組織的命令，你是不是想找死？」Bingo一上來便是迎頭痛罵。

「這件事是我所為，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會承擔一切，不會連累任何人。」 殷天俠從來沒有對自己做的事情感到後悔，就是組織要因此給他任何懲處，他也心甘情願全部接受。

「一人做事一人當？用命來當嗎？就只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你就是這麼賤視自己的生命嗎？你到底是傻的還是瘋的？」Bingo差點按捺不住吼了出來。

「你是要替組織來取我的命的話，儘管拿去吧，我不會連累你。」 殷天俠淡淡的答道，眼裡仍是沒有半點畏懼悔意。

「沒錯，洛寧已經知道這件事你多番從中作梗了，不過，他暫時還不知道你跟爆薜的關係，他只當作你太焦急想剷除魏德禮，沒有完全遵照組織的命令行事，但看在你把魏德禮殺了，長興亦如計劃之中落在組織手中，他說可以暫且將功抵過，只是說若再有下次，絕不輕饒。」說罷，Bingo把續命藥取了出來，距離上次他為他送藥已有一段時間了，他知道殷天俠很需要它來保命，幸好今次組織念在他的功勞網開一面願意賜藥，可是再有下次可就難說了。

「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不需要。」 殷天俠的語氣並不強硬，但卻充滿了堅決。

「什麼？你不需要？」 Bingo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你是想真的跟組織對抗了是不是？」

「我已決定了，我要脫離藥物的控制，我不會再繼續做組織的傀儡。」 殷天俠一字一字鏗然答道。

「你……簡直是瘋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不用藥會有什麼後果？還是你仍然天真幼稚的想著，只要自己夠堅定，就可以像那些吸(獨)的人一樣把藥戒掉？」Bingo只覺得他真的瘋了，瘋得無可救藥了。 「那痛苦不是普通人戒(獨)可以相比的，之前多少人試過，卻從來沒有一個能活著熬過這一關，下場不是後悔了向組織哀求要藥就是活活痛死，你已在組織十多年了，別告訴你不知道這些！」

「這些我都知道，但我已決定了，也不會後悔。」 殷天俠仍是堅定不移。」與其繼續任人擺布過著行屍走肉，連一個人也算不上的生活，我寧可活活痛死。」

Bingo一時被他搶白得無話可說，瘋了，這小子真的瘋了！雖然他對他倔強的個性十分了解，可他實在沒有想過，他竟然會因為那個爆薜連命也不要。

「小子，別怪我不提醒你，組織已對你開始有所警愓了，你今次拒絕了藥物，下次便不能再有任何機會，你可不要後悔。」Bingo只能再三把利害關係說明清楚，不厭其煩的勸說道： 「還有，不要那麼天真了，即使你真的擺脫了對藥物的依賴，亦不代表你有能力脫離組織的控制，他們有千百種方法置一個叛徒於死地，要以一個人的力量跟這龐然大物對抗，只會自取滅亡！」

「我不會後悔的，就算是自找死路也好，我寧願保持真正的自我死去，也不要沒有靈魂的活著。」 殷天俠眼裡仍是燃燒著灼熱的火，堅定的再次重複道：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殷天俠，就是我自己，不會再是任何人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