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在拉斐爾離開了的這段時間裡，本來好奇心非常旺盛，什麼也要探究個清楚明白的凱恩斯竟難得的留了在房間內，別說是在古堡里亂逛，就是連下床都沒有，就只乖乖的聽拉斐爾的話在床上休息，實在有點不像他的作風。

當然，他本來就不是那麼聽話的人，可是，雖然跟拉斐爾是第一次見面，而且他為人又淡漠又冰冷，身上就像長了利刺似的，令人難以接近，可直覺卻告訴他：拉斐爾對他的都是善意，自己是應該聽他的話的，這不單因為拉斐爾是他的救命恩人，更重要的，是他相信，在他昏迷時所看到的聽到的感受到的，雖然模糊不清，但那才是拉斐爾真正的樣子。

在他昏迷時對他百般的溫柔，在他醒來後又冰冰冷冷，凱恩斯總是覺得，這一切都是為了掩飾某些事情而偽裝的，他很明白看到的並不代表是真實的道理，就正如拉斐爾，縱然外表冷酷淡漠，本性卻非這樣。

對於拉斐爾的身份，凱恩斯是曾有懷疑的，一個人好端端的，怎會長年住在這個人人都避之則吉，聞風色變的森林裡，更孤身一人守著一座已荒廢了的古堡？可是，他相信拉斐爾所說的，他並不是那些殺人如麻的吸血鬼。他雖然年輕，但見識很廣博，遇過的人亦不少，他可以看出拉斐爾非但對他沒有半點惡意，甚至可以說是在努力保護他的。只是，為何要對一個素未謀面的人那麼好，凱恩斯也是說不出來，更令他不解的是在他昏迷時，拉斐爾為何笑中帶淚，嘶啞哽咽卻又充滿喜悅的跟他說那一句 「你終於回來了」？

他隱約感到拉斐爾在刻意掩飾什麼，所以，自己的疑問，他是沒有可能給任何答案的，但這並不要緊，他凱恩斯向來都是最愛尋根問底，什麼問題都要弄得清楚明白的，既然他不願給自己這個答案，就由自己慢慢親自找出來吧。

他相信拉斐爾會讓他留在這裡一段日子，畢竟他是個剛才傷好的人嘛，而且，既然自己終於 「回來了」，他又怎會輕易放手讓他立刻回去？

拉斐爾到底是誰？他跟自己有什麼關係？當日那吸血鬼怎會無端放過自己？這一串串的疑問，就讓他在這段留在古堡的時間裡找出答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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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能得到一個自己守了三百多年的人，夏洛德本該是開心的，可不管他做什麼，身下的拉斐爾都是全身僵直，如同死屍一般，什麼反應都沒有時，他卻是極為不爽。

「拉斐爾，我們是在親熱，別給我來這副受刑一樣的樣子！」這已不是夏洛德第一次不滿的抱怨了，在整個過程之中，不管他怎樣擺弄，拉斐爾還是那副 「肉隨砧板上，要剮要殺，悉隨尊便」，赴死的犯人慷慨就義的模樣，不痛也不癢，沒所謂，但亦不妥協，只是用沉默和僵直的身體訴說出內心的極度反抗。

人是得到了，這具他三百多年來都一直渴望佔有的身體終於赤果果的在自己面前，任自己為所欲為了，可是夏洛德卻連半點歡愉也沒有！

他狠狠的瞪著那個不躲不閃，不反抗也不反應，任由他擺弄的人，眼裡充滿了狂怒。

他真的這麼討厭，他就連一點點反應也不願意給他嗎？

「拉斐爾，你會後悔的！」語音剛落，本來還有一點點柔情，算是懂得 「憐香惜玉」的動作也剎那間變得粗暴起來，拉斐爾只感到一陣陣越發劇烈的痛楚，可是他還只是緊咬著唇，死死的把所有呻吟和呼喊禁錮著，還是保持著一副處變不驚的淡泊樣子，這隻把夏洛德激得更為憤怒，既然他把自己待他的好當作是刑罰，那麼他也不用給他什麼憐惜，就讓他所認為的刑罰成真好了！

就如拉斐爾想像一樣，夏洛德根本不是真正愛他，守在他身邊三百多年，無非是為了滿足霸道的佔有欲，越是得不到的越是要得到而已。

見到了拉斐爾終於對自己有點反應，他才真正感受到那份令自己滿足的佔有欲，不禁獰笑起來。

即使拉斐爾一向的忍痛能力極強，若非痛楚已達到極致也不會隨意呼痛，可夏洛德像野獸一樣的侵略已非他的身體所能承受，他終於忍不住發出了微弱的嗚咽，也因為實在劇痛難當，原本僵直的雙手開始不由自主的反抗，在夏洛德的手臂上劃過了一道血痕。

夏洛德看到自己流血了，非但沒有還手，更竟然用自己的獠牙，在傷口上深深的咬下去，令手臂更是血流如注。

「來，拉斐爾，喝下這個，只要喝了它，你就可以變回一隻真真正正的吸血鬼，不用忍受同伴白眼排擠，法力和體力也可以回覆到跟我一樣的水準，不用再受人欺侮了。＂他強逼拉斐爾喝下自己的鮮血，但拉斐爾卻只是別過頭去，無論他怎樣逼迫也不肯就範。

「拉斐爾，你到底想怎樣？做回一隻正常的吸血鬼不好嗎？你就想繼續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下去嗎？那個人已死了，就算轉生了也不再是他了，你還要為了他去謹守什麼誓言嗎？＂

「我答應過他，以後不會再吸人血。＂拉斐爾只是淡淡答道：「不管他有沒有回來，這也不會改變，因為這不僅是對他的承諾，也是我自己的選擇。＂

「好，好，這是你的選擇，那麼有什麼後果，也是你自找的。＂夏洛德拿他沒法子，只能狠狠說道。

「你要的我已給你了，我答應你的事已完成了，從此我們互不拖欠。＂雖然剛才仍是痛得撕心裂肺，可是拉斐爾很快就恢復過來，若無其事的穿上了衣服，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聞言，夏洛德剛才的狠勁和狂怒都像被一盆冷水澆熄了，他知道，即使他得到了拉斐爾的身體，他的心永永遠遠也不會屬自己。

在這裡已擔擱了太久，拉斐爾並不放心凱恩斯一個人留在古堡里，他穿回衣服後，連看夏洛德一眼也不屑，亦沒有任何一句道別便匆匆離開了。

凝視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夏洛德知道，這幾百年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廂情願罷了，不管自己為他做了什麼，也不可能取代那個人在他心裡的位置。

任他花光所有心血又如何？最後只換來的仍是他的冷漠無情，一切都只是徒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