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後，衛梓安對他的態度親近了許多，這無疑是個重大的突破，聰明如張硯名，當然知曉趁熱打鐵的道理，但他實在如鯁在喉。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他本來以為衛梓安是個聖母傻白甜，沒想到衛梓安他媽那麼生猛...

搞得他現在...

想跟衛梓安保持一下距離感。

對。

這句話從張硯名嘴裡說出來，顯得非常可笑。

放在現代，被人聽去，是會讓人覺得張硯名被人奪舍的地步。

可現在，張硯名心裡，確實是這樣想的。

他感受到了前二十年從沒有感到過的難受，而讓他感到難受的源頭就是...

——衛梓安。

所以他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pao友？

修真界的師徒關係就不能純潔一點嗎？！

他現在只想搞純愛！

張硯名有些崩潰地想。

而他不知道，其實類似「所以現在我們是什麼關係」這樣的思考，曾被無數被他玩弄過感情的女孩們發自內心地想過。

此刻，角色顛倒，換成他來想這個問題。

而他全然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

1001卻後知後覺，在此刻，恍然明白了主神的用意：像張硯名這種目中無人的人，巴掌不扇到臉上，永遠都不知道疼，就應該好好讓他疼一疼，才能讓他領悟道理。

可這事，似乎對於直男癌的張硯名來說，有些太超過了，繼續雲遊的一路上，他可以說心中是雜亂無序，直接擺爛、放棄思考，徹底化作了一個指哪打哪的除妖機器。

倒不是他矯情，若是讓他做上人的那一方，他壓根不會想那麼多...

可...

他是被上的那一方啊！

為什麼就不能讓他做上人的那一方呢...

起碼讓他心裡好受一些...

1001無語：你還挑上了？

見他死腦筋，1001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監控張硯名就是為了看樂子，張硯名擺爛了，他還有什麼可看的？

「宿主，雖然我沒有義務提醒你，但還是想多一句嘴。」

張硯名心裡憋著氣，犟著脾氣，也不回話。

1001則似乎習慣了他的反覆無常，自顧自道，「你上也被人上了，不趁熱打鐵，難道還白讓人上了這一回？」

「？！！！」

張硯名捕捉到關鍵詞「上」，一下被激活了過來，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哇！你踏馬還是人嘛！你說的容易！！換你踏馬被人上呢！」

1001不痛不癢地呵了一聲，似乎並不在意，「那我問你，難道你不想回去做你的小少爺了嗎？」

這句話舉足輕重地砸在了張硯名的心上，他一下被這話哽住了，彷彿被打了七寸的蛇。

他垂下腦袋，賺攥緊拳頭，心裡掙扎地很，良久，他艱難地道。

「...想。」

他踏馬太想回去了，只要能讓他回到現代，哪怕要他戒了女色也行。

1001在心裡哇了一聲，直道這次小少爺是真傷到了。

「那不就對了，小不忍則亂大謀...」

話說到這裡就行了，小少爺是個聰明的，也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相信很快就能做出取捨。

當然最重要的是...

這樣他就能繼續看樂子了。

1001看著陷入沉思的張硯名，如是地想著。

「你好好想想吧...」

「...」

張硯名沒說話，一臉沉重地在思索著什麼。

1001搖了搖頭，知道他在心中天人交戰，也不再監聽了。

好在張硯名很快就想通了。

直到晚上入睡前，就立馬躺平了。

月明星稀，師徒兩選了一處作為落腳之處。

還沒等衛梓安吩咐，張硯名便殷勤地將一切都打點好了。

衛梓安新奇地圓睜著眼，一時有些不明白他的轉變。

這些天里，他將張硯名的那些情緒看在眼裡，還以為他這大徒弟，是個會挾恩圖報的虛偽貨色。

他平生最恨被人拿捏，於是雖然表面上對張硯名一如往常，可心下又暗自冷了幾分：若他這好徒弟當真使了這樣的手段，那也不必再留，不若日後瞧見了，平白叫人倒了胃口。

他本來已經做好了迎接這類事件的準備，沒曾想到...

會碰見如今這樣的場面。

無事獻殷勤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衛梓安說不懷疑，是假的。

他暗自用目光審視著眼前笑的一臉諂媚的大徒弟。

「師尊...」

只見他那大徒弟討好地沖他笑，那雙杏眼似乎努力在展現自己的真誠。

「徒兒想過了...徒兒心悅師尊...只是跟在師尊身邊，能夠瞧見師尊、侍奉師尊，就已經覺得十分欣喜...」

「徒兒不求師尊能給徒兒名分，還請師尊...能將徒兒留在身邊，侍奉師尊就好...」

...哦？

衛梓安維持著臉上的笑意，心中的興味卻被面前這人的話，勾起來了幾分。

「...當時情急，硯兒捨身取義，迫不得已破了童子之身...倘若為師再不給你名分，那為師豈不成了狼心狗肺之人...？」

衛梓安懊惱地拂袖，故作一副為難的神色，實則暗暗在觀察張硯名的反應。

衛梓安實在說不上是個好伺候的人，要想合他的心意，也實屬難得。

更何況，他自視極高，一直覺得沒有什麼人能配得上他，故而這麼多年以來，他從來都是孤身一人。

可現下，他委實碰到了一個有意思的小東西。

他迫切地想知道，這小東西究竟會怎樣回答...

無論好壞...

看在他如此乖巧的份上，倒能讓他留下做個暖床的鼎爐。

「...師尊不必介懷...那全是徒兒自願的...」

張硯名乖順地不像話，垂下腦袋，一副好徒弟的模樣，可心中卻十分鄙視衛梓安：說的道貌岸然，要真想負責，早就踏馬負責了，用得著在這裡說這些屁話？

1001：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同為男人，這小少爺太懂男人的劣根性了。

所以男人還得男人治啊...

「...那怎麼行...？」

衛梓安面露難色，那張菩薩一樣的好臉上，顯露出幾分鮮活。

見他還要演，張硯名強忍大翻白眼的心情，硬是擠出了幾分諂媚的笑來。

他上前怯生生地輕扯住衛梓安的衣袖，含羞帶怯地道，「師尊...你我師徒，不必分的這麼清楚...」

1001在系統空間鼓起了掌：吶，這就叫專業啊！

張硯名面上維持著我見猶憐的表情，心裡則他媽快炸開花了。

草。

差不多可以了啊？

再他媽讓他繼續下去，他就真的快不行了。

他張硯名，活了他媽二十年，從來沒這麼上趕著舔過。

再舔下去，就不禮貌了。

不得不說，張硯名是懂男人的。

這一套示弱的組合拳下來，居然意外將衛梓安千迴百轉的心思勉強伺候住了。

哦？

在聽了這樣堪稱教科書的一番話後，衛梓安微睜著眼，唇角輕啟，有些意外。

沒想到他這大徒弟...當真還有點意思...

衛梓安心裡舒暢了許多，連同這幾天潛藏在心底不為人知的鬱氣都消散了不少。

雖然不知他這大徒弟究竟是何時對他起了心思，可如今看來，他這大徒弟還算稱他的心...

可表面功夫仍是要裝裝的。

衛梓安裝了數十載，表面功夫可謂是手拿把掐，面上當即便顯現出還在猶疑的神態。

美人顰蹙，讓人好不心疼，張硯名不知衛梓安內心的小九九，只當他是古人思想，還在磨磨唧唧。

他一邊腹誹著古人雞毛事真踏馬多啊，一邊面上還要裝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師尊，你且放心，徒兒愛您，定不會做出有損師尊顏面的事來，若您不嫌棄，拿徒兒...」

鼎爐這兩個字似乎尤為燙嘴。

張硯名難以啟齒地抿了抿唇，最終燙著臉，大聲道，「當鼎爐也成！全是徒兒自願的！還請師尊成全！」

平地炸起一道驚雷。

1001：...

衛梓安：...

1001：...牛逼。

他想過小少爺豁達，沒想到小少爺，這麼豁達，為了回現代，他是真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