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雲霄雖然仍然昏迷，但在模糊的意識中，他能隱約感到有人把他擁進溫暖的懷抱里，那溫度很愜意舒適，溫熱卻不火燙，那股像陽光一樣的溫暖把本來一直煎熬著他的嚴寒一掃而空，而且很奇怪的，不只手臂上的傷口，還有身上的其他傷處也不再傳來劇痛了。他就像一個嬰孩一樣，被人包到一個舒適的地方，他不知道這是何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對自己是充滿善意的。

雲霄早就習慣了接受各種體能訓練，體魄比一般人強壯，在再次獲得溫暖後，身體開始恢復，漸漸蘇醒過來。他醒來的第一眼便能見到一個坐在自己身邊的陌生男子，他跟自己一樣，大約只有二十幾歲，身穿一襲亮黑色的錦衣，上面綉著精緻的飛龍圖騰，五官輪廓十分精緻，長相可說是異乎常人的清秀俊美，人間的美男子多的是，可那份渾然天成，高貴優雅的氣質卻不是人人都能擁有的，而且，他的目光在充滿了溫柔的同時，也流露著不容侵犯的莊重威嚴，身上散發著的是一份只有掌握了世間一切，對所有事情都運籌帷幄，充滿自信的人才會擁有，更勝於人間任何一位帝皇的皇者和霸者之氣，雖然他很清楚看到那是一個人的身影，但從這股普通人類絕對不會擁有的氣息，雲霄可以肯定，這人的身份絕不簡單，他甚至還猜想，他極有可能就是自己一直苦苦找尋的龍王。

「我就是你要找尋的人，神龍族之王，龍辰月。」 對方的自我介紹肯定了雲霄的猜想。 「我已知道你是碧瑅國的二皇子雲霄，也清楚你千里迢迢，不畏艱苦，甚至不惜犧牲性命也要見我的原因。」

「雲霄參見龍王陛下。」 雖然雲霄也是皇族，可是無論身份，地位，權力和能力，龍族都遠遠超於所有人類，是人間任何一個國君都難以相比的，在尊貴的龍王面前，所有人類都要俯首稱臣，而且今次他是有所相求而來，在來這裡之前，他已拋下了皇子的身份，在龍王面前，他就只是一介凡人而已，出於心裡對龍王由衷的尊重，即使他的身體才剛恢復不久，仍然有點虛弱，也不顧一切立即下跪行禮。

「你的身體還未完全恢復，這禮就免了吧。」 龍辰月把他攙扶起來，雖然他是龍王，但從來甚少擺架子，面對一個受了傷還差點失去性命的人，自然也是格外溫柔。

雲霄對於他這溫柔的舉動不禁感到驚訝，還有一點受寵若驚，他是掌握天地一切，無所不能，比人類尊貴千倍萬倍的龍王，再加上剛才感受到的那股充滿皇者和霸者風範的氣息，難免給了他威嚴而不能冒犯的印象，卻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是這麼溫柔。

「你歷盡萬難遠道而來，甚至以自己的鮮血作為祭獻，是為了求我止息碧瑅國的災害，拯救受苦的百姓。雖然龍族向來甚少插手人類世界的事，但你為國愛民之心確實可嘉，而且以血祭獻比一切寶物更要珍貴，這份誠意我很欣賞，所以天災很快就會止息，你並不用擔心。只是，碧瑅國和翠璃國的戰爭是人類的事情，龍族是不會插手的。」

「陛下，我所求的只是兩國和平共處，並無攻擊及吞併鄰國之意，即使天災解除了，以現在碧瑅國的國力，面對來勢洶洶的翠璃國無異於螳臂擋車，只要戰爭威脅不解除，碧瑅國仍是難逃被滅國的命運，百姓也不會有得享和平的一天，兩國交戰，只會造成生靈荼炭而已。龍王陛下宅心仁厚，願意消除天災，雲霄十分感激，但懇請陛下再次考慮讓兩國平息幹戈，讓百姓過上真正和平的生活吧。」 雲霄懇切的哀求，並且把劍橫了在自己的脖子上說道。 「只要陛下答允幫忙，雲霄願意付出所有，包括向陛下獻出自己的性命……」

「性命是最珍貴的東西，不管為了什麼理由，也不該輕言生死。」 龍辰月的手一揮動，還沒碰觸到什麼，強大的法力已令雲霄手中的劍掉到地上。

「若陛下不嫌棄，雲霄願意永遠追隨陛下，為奴為仆，赴湯蹈火。」 雲霄見他不肯要自己的命，但仍是不肯放棄，他跪了下來，聲淚俱下的哀求道： 「陛下，求求您，求你救救碧瑅國和可憐的百姓吧……」

龍辰月雖看似剛強，但內心十分柔軟，宅心仁厚，心地善良，而且還特別容易心軟，以他龍王的身份，本來並不該插手人類的事，可是看到雲霄不惜一世為奴，也只想乞求自己拯救他的國家，其情可憫，而且這份為國為民無私犧牲的精神也令他深深感動，他思索了一會，終於答應道： 「好吧，我答應你，但有言在先，我不會出手令任何一方獲勝，就只會平息兩國的戰爭，你必須答應我，碧瑅國自此安份守己，跟翠璃國河水不犯井水，絕不可以有報復之心。」

「雲霄代表碧瑅國的所有人民，衷心感激陛下。」 雲霄聞言立即激動得猛地向龍辰月磕頭謝恩。

「好了好了，你的身體才剛恢復，不要行此大禮了，起來吧。」 龍辰月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己這心軟而看不得別人受苦的毛病怎麼總是改不了呢？

「從今以後，雲霄就留下來侍候陛下，永遠都是對陛下忠心不二的奴僕。」 雖然這樣代表了自己永遠沒法再回到家鄉，也從此與父兄緣盡了，可是只要想到碧瑅國和百姓們能夠安享太平，不管要付出什麼，就算是要犧牲性命，雲霄也覺得是值得的。

龍辰月的承諾很快便兌現了，在他答應雲霄不久，他先利用他強大的法力為碧瑅國降下了大雨，解除了罕災和饑荒的威脅，然後又利用自己的影響力，令翠璃國的皇帝接受碧瑅國的議和，兩國從此互不侵犯。

為了讓雲霄看到這些，龍辰月把他帶到了盤龍洞內的一個小湖邊，這個小湖能反映出人間任何一個角落發生的一切，雲霄在湖裡清楚看到自己的百姓在得到大雨的滋養下同聲歡呼，亦看到了兩國的國君簽署和約，當看到自己的國家終於得救時，他情難自己，流下了喜極而泣的淚水。

而與此同時，龍辰月亦召來了自己的信使，命他把有關雲霄許下了承諾，永遠留在盤龍洞侍奉他的書信帶到碧瑅國，交給他的父兄。

從這天開始，雲霄完全拋下了過去的一切，在盤龍洞開始了他作為龍辰月的侍從的新生活。